程如雪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語氣也是一片木然，可話裏麵的痛恨和悲慟卻讓許清歌渾身一抖。

    她悲哀又痛苦的看著程如雪，張口欲言，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就在這時，程如雪又陡然笑了一聲，這一聲似是直接從喉嚨裏發出來的，帶著點怪異還帶著點扭曲。

    她猛地一躍而起，直奔和她視線對視的那幅照片，狠狠的其從牆上摘下來扔到了地上。

    “這裏，不是程如鈞該待的地方，你也不配掛著他的照片，你不配！”她狀若瘋狂，摘掉了這幅，又去摘另外一幅。

    她已經顧不得輕拿輕放，滿心隻有一個念頭，摘下來，摘下來這些照片。

    這是不該是她哥哥照片該放置的地方，不該是！

    許清歌開始被她的動作弄懵了，等到反應過來時，也一下子跳過去抱住程如雪的腰，嘴中則是大喊道：“不要，如如，你不要這麽做。我求求你，不要這麽做。求求你了，如如。你將這些念想留給我，留給我。”

    她撕心裂肺的哭著，喊著，抱著程如雪的腰大力的仿佛是要將人給勒斷。

    她的一頭秀發也亂了，木簪子也隻斜斜的插在了頭發上。

    這時的她，哪裏還有程如雪一分熟悉的模樣。

    那個素來帶著清冷從容的女子，在這刻是如此的狼狽。

    隻是這樣，卻更讓她的心痛的如同火燒。

    她的手指放在腰間緊緊抱著的手上，仗著力氣大，一點點的將其掰開，然後生平第一次將許清歌狠狠的貫到了地上。

    “如如，丫頭，我求求你，不要。”許清歌倒在地上，滿臉都是淚水，嘶啞著嗓子哀求著。

    程如雪卻不看她一眼，隻是又繼續去摘程如鈞的照片。

    她的手剛碰到照片，許清歌又撲了過來，再次抱住她，“如如，就當我最後求你一件事，最後一件了。”

    程如雪剛要再次將她甩開，手不可避免的碰觸到了她的手，就在這一刹那，身子猛然頓住了。

    她感受著手掌下的觸感，回想起曾經她占便宜摸許清歌的手時，就發現她手上的繭子很多。

    她問過問為什麽，那時真的是帶著好奇和奇怪的問的。

    因為她實在想不出，為何看上去一個吃穿不愁，性情淡泊的女孩子手上會有這麽多的繭子，而且和她手上的還有點相像。

    那時許清歌是怎麽回答的來著？哦，是這麽回答的，“因為我喜歡的古樂器很多，我都想要學。這些都是那時留下的，我會很多古樂器呢，比如古箏，比如六弦琴，還有琵琶，我都會呢！”

    當時她聽了後，滿眼都是佩服，還說原來學這些，也能將手上磨得和他們當兵拿槍的差不多啊！

    這可真是緣分，太難得了！

    在那時，她是如此信任許清歌，信任的一分疑心都沒有。

    信任的，連一個特種兵該永遠帶著的警惕都沒了。

    隻是因為，她真的喜歡這個女孩子，便先入為主的覺得她是個特別值得信任和交往的女孩子。

    可這時再想那些話，可真是他媽的諷刺啊！

    程如雪的手握著許清歌的手，麵色蒼白如白紙，“清歌，你這手是玩槍玩的對吧！其實，我早就應該發現的，可我卻沒有懷疑，一點都沒有。就任你隨意說了點理由，將我哄過去了。你說，到底是我警惕心太低，還是我太喜歡你，喜歡到一點懷疑都不想有？喜歡到，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和我哥好配，適合做我嫂子？”

    “清歌，我不知道在你心裏，是如何定義我的。可我自認真的是掏心掏肺對你，我喜歡你，就將我所有的好朋友都介紹給你，讓我們融為一個圈子。我喜歡你，就將你帶到我的隊裏，讓你長住，讓你幫我訓練新兵。想必以你的聰明，也能將我隊裏的戰力分部和戰力實力都能看的清楚吧！我是不是該謝謝你，沒有用你看到的東西，用來對付我們。你說，我該感謝你嗎？”

    程如雪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帶著幾分自嘲，還帶著幾分炙熱的情感。

    她說完後，忽的用力捏住許清歌的手，將她一把給從身後踉踉蹌蹌的拽了出來，讓兩人幾乎臉貼臉。

    她看著眼前的這張芙蓉麵，一字一句的重複問道：“清歌，你來告訴我，我該不該感謝你？”

    她的雙眼不複往日明亮，卻有火苗在跳躍，許清歌心在顫抖，使勁咬了咬唇，用已經哭啞了的嗓子開口，“如如，我不會傷害你。和你們生而對立，已是我很遺憾痛苦的事情。你哥哥的死亡，更是讓我四肢百骸都無一處不痛。這世上，我可以去對付任何一個人，卻絕不會動你一分，也不會讓人動你一分。”

    程如雪死死的看著她，“謝謝你，我很榮幸。”

    她明明說著“謝謝”和“榮幸”，許清歌卻難過的別過頭去，不敢和她的目光直視。

    “驚鴻呢？她在哪裏？”程如雪這時已經恢複了兩分理智，強自壓下心中所有的痛，冷冷問道。

    許清歌神色灰敗，雙眼中一分生機都沒有，對於問話，隻機械性的回答，“她和小輝在一起，讓我關起來了。小輝是唯一一個幹淨的，他不知道家裏都幹了什麽。他對驚鴻也很有心，我把他們兩個放到了一起了，就在我家的客房裏。”

    “那徐子陽是怎麽回事？”

    “我其實和曹家是一家人，曹家的當家人是我親二叔。隻不過我隨了我母親的姓氏而已，又自小在外婆家長大。明麵上我們毫無關係，可到底都是親人。徐子陽是如晨的老公，你哥出事時，我就想要弄死他。如晨不讓，帶著他出國了。如晨死在國外了，他又想要懺悔了，開始反過來幫你們。”

    “嗬嗬，他不知道我和如鈞的關係，我也冷眼看著，不想理會他的上躥下跳。後來，他和如月來我家，看到了如鈞的照片。開始我不知道，後來是如月說他那天來我家一趟，就像是見了鬼一般失了魂。我才覺出不妥當，將他給弄到這裏來了。”

    許清歌主動將一切來龍去脈說得清楚，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隱瞞了。

    “那他怎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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