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跟我生個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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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氣講到這,終於說破了跟紀河在一起真正的原因,突然被口水嗆住,咳得眼淚嘩嘩往下掉。
陪我深深沉入舊日傷痕的郗語默,拍著我的後背,遞給我一張紙巾,十分好奇地問:“林川憶當時知道你是因為那張照片才跟紀河在一起的嗎?”
“應該知道吧。”
我忍著咳嗽,嗤笑接過郗語默的紙巾,不斷捋順胸口,平複著呼吸,繼續往下講。
那天我沒羞沒臊地主動向紀河索吻以後,以死相逼地硬把紀河變成我的男朋友以後……
送我回公寓的路上,紀河在出租車裏,騰出沒摟著我肩膀的那隻手,從我兜裏順出我的手機,不輕不重地丟到我大腿上,說:“跟他說清楚,別讓他白等。”
輕描淡寫的寵溺口吻,卻更像某種不容置喙的命令,毫無餘地的威脅。
像在刻意提醒我,我已經做出了選擇,不能再反悔。
沉默幾秒後,我喉頭啞然地“哦”了一聲,慢吞吞地撿起手機,按鍵的手指,像灌了鉛一樣,艱難撥通林川憶的號碼。
林川憶那頭一接,我立刻閉著眼睛說:“我不回國了。不止你有辛慈,其實我也早跟別人睡過了……”
我明明是想報複林川憶,讓林川憶比我更難受。
我明明是想讓林川憶知道,我不是隻有他,不是沒人愛。
可那句“睡過了”剛說完,我整張臉就不受控地垮掉了。
完全忽略了身邊的紀河,我絲毫不加掩飾地無聲慟哭著,淚流滿麵地聳動著肩膀,暗暗在心裏期待。
期待林川憶會認錯。
期待林川憶會解釋。
期待林川憶會挽留我。
哪怕林川憶騙我,說照片是PS的,他手機被辛慈偷走了,我也會毫無邏輯地相信他。
哪怕林川憶哄我,說他會跟辛慈分手,重新回到我身邊,我也會毫無底線地原諒他。
但是,林川憶說:“哦,知道了,你開心就好。”
甚至沒有一句道歉,林川憶就這樣把我推給了紀河。
他甚至還說:“以後他要是對你不好,隨時告訴哥,哥坐飛機去東京幫你教訓他。不過,你自己的臭脾氣也要收收,公主病也要改改。”
難以置信,他居然擺出一副局外人的樣子,又是祝福我,又是囑咐我。
我難受得差點搖下車窗把手機扔出去。
幸好紀河奪過了手機,替我對林川憶說:“放心,我肯定比你對她好。有我慣著,她什麽都不用改。”
那一秒,我的心,似是突然塌下了一角。
十幾年來,林川憶也好,林叔叔也罷,包括郗語默在內,所有人都會要我改掉滿身的壞毛病。
隻有紀河,他說我什麽都不用改,他會包容我的一切。
我難免不在紀河掛斷電話後,感動得死心塌地。
我難免不撲進紀河懷裏,毫無保留地交付真心。
那時的我,真心想不到,最了解我有多恨背叛的紀河,會在兩年後,傷我傷得比林川憶更深。
痛徹心扉的往事,又在如訴如泣的風雨中,延伸了一路。
遠處閃過幾道如箭的白光,伴隨湧動的聲聲驚雷,悉數刺進我的眼睛,劈入回憶,將從前和現在,犀利分明地斷成兩半。
郗語默找不到安慰的語言,歎了口氣,問我:“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我靠在車座上,望著黑沉沉的天空,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明白。
郗語默究竟是問我準備拿辛慈和辛慈的孩子怎麽辦,還是問我準備怎麽處理跟紀河的婚姻、跟林川憶的關係。
於是,我說:“我想喝酒。今天話說得太多,嗓子幹得不行,隻有烈酒才能潤喉。”
郗語默這次沒再勸我酒量不好少喝點,而是大方地一拍胸脯:“走著。郗姐請客。”
我感激涕零地說:“郗姐,你真大方。”
說完沒多久,我就後悔了。
因為,社會我郗姐,上次在曹洛比水上餐廳吃飯,聽說夏樹家是開燒烤店的。
所以,她請我喝的這頓酒,就在夏樹家的燒烤店。
想到本公主都傷心得快能哭出一片太平洋了,我郗姐居然還這麽一毛不拔,我更傷心了,於是捧著菜單,哪裏最貴點哪裏。
郗語默不好意思攔我,隻能忍痛陪我喝酒吃肉,盡量把花出去的銀子,重新裝回肚子裏。
我倆就這麽胡吃海塞,直到雨停了,天更黑了,夏樹從紋身店下班了。
看見我和郗語默,夏樹一屁股坐到桌對麵,笑眯眯地問:“你們來吃飯怎麽不告訴我一聲?我好給你們免單阿。”
我醉醺醺地大手一揮:“不許免單,我認識你郗姐快十年了,還沒吃過一頓她請的飯呢。”
估計夏樹本來就是假客氣,沒再堅持,盛了一盤芥末豆,提了一打啤酒,接茬陪我倆喝。
喝著喝著,我發現夏樹這小夥子長得也不算歪瓜裂棗,腦子裏隨後閃過一個念頭,迷迷糊糊地問夏樹:“我漂亮嗎?”
夏樹一愣:“漂亮是漂亮。就是……有點黑。”
我氣得狠狠推了夏樹腦袋一把:“能不能有點品位?這叫歐美!”
夏樹滿臉黑線地尬笑:“歐美?胸在哪裏?”
聽著夏樹與紀河如出一轍的吐槽,本公主怒了:“這叫超模胸!”
夏樹無言以對:“好好好,全世界我沫姐最好看、最漂亮,我不反駁了。”
見夏樹終於承認了本公主的美貌,我直奔主題:“那你跟我生個孩子吧。”
“噗……”
話音未落,夏樹和郗語默不約而同噴了我一臉啤酒,且還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著我,問我:“你說啥?”
我咬牙告訴自己:舍不得麵子套不著孩子,要忍。
然後,抹了把臉,同夏樹講道理:“別怕,你沫姐就跟你走個腎、借個種,不用你負責,還可以按捐精的市場價付錢。你不是想要後台嗎?我就是最牛逼的後台……”
“你喝的是假酒吧?不行,我得問問我爸去。”
沒等我說完,夏樹已經逃也似地鑽進了後廚。
郗語默忍不住在旁邊嘲笑我:“瞅你這點出息。林川憶找女朋友,你就找男朋友,林川憶生孩子,你也想生孩子。傻不傻?有種你真放下他,真跟別人愛一場,賭氣算什麽本事?”
我沒愛過別人嗎?
結果是什麽下場?
生孩子這事兒,真不是跟誰賭氣。
我早過了發瘋的年紀。
我隻是很清楚,自己不會再愛了,也不可能被愛了。
既然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樣,我不如要一個隻屬於我自己的孩子,要一個真正的親人。
不選紀河,是怕他跟我搶。
選夏樹,是看準了他沒錢沒背景卻有野心,好操縱。
無奈地搖頭瞅著滿臉紅暈的郗語默,我心說她真不懂我,正要向她分享我的驚天大計劃,手機忽然響了。
我接起,便聽見了紀河鬼魅般陰魂不散的謔笑:“人家剛下飛機,怎麽就聽說你要生孩子……”
反應過來夏樹那個叛徒,不僅不肯跟我生孩子,還偷偷給紀河通風報信,我壓根沒給紀河說下去的機會,直接把手機順手丟進了酒杯。
屏幕瞬間黑了下去,紀河的聲音,也隨即淹沒在了咕嘟咕嘟冒泡的啤酒裏。
可我還是低估了夏樹那個小混蛋。
我要跟他生孩子這件事,他居然宣揚得人盡皆知。
我前腳剛泡了手機,林川憶後腳就來了,坐到我身邊推搡我:“你怎麽總不讓人省心?喝酒是吧?哥陪你。”
郗語默一聽,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還喝?她醉得把手機都扔了!”
原本東倒西歪的我,拍著桌子坐直身體,撐著沉重的眼皮,努力打起精神辯解:“本公主沒醉,是手機自己想試試最新研發的啤酒浴。來,喝,正好我有話要問林川憶。”
說到這,夏樹剛好識趣地送來了兩隻新杯子。
郗語默斜了夏樹一眼:“沒有小費你這麽積極幹嘛?”
夏樹也不還嘴,悻悻賠著笑,轉身退了下去。
我不顧郗語默的阻攔,把重新斟滿的兩杯酒,推到林川憶麵前一杯,留了一杯,一飲而盡,然後一邊繼續倒酒,一邊衝林川憶翻著白眼,媚媚地笑:“是,我不省心。可我從來沒求著你,讓你像救護車似地,隨叫隨到,你賤你樂意,怪我嗎?”
多半覺得我話說得太重,怕我醒酒了後悔,郗語默拉著我,想拿芥末豆堵我的嘴。
林川憶卻拽開了郗語默:“別攔著,讓她說。”
我如林川憶所願,幹掉第二杯酒,直直盯著他的眼睛:“好,那就說說你和辛慈。”
林川憶眼神閃爍著,避開我的視線,冷冷回避:“都是過去的事,沒什麽好說的。”
我哈哈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過去了?沒什麽?你兒子是誰生的?”
顯然沒料到我會無意間發現這個秘密,林川憶神色猛地一撼:“你就因為這個要跟夏樹生孩子?”
我醉得不輕,竟似從林川憶的冰塊臉上看到了溫柔和心疼。
生怕再看他的臉,會想到他的絕症心軟,我又低頭倒了第三杯酒,堅持問他要答案:“別打岔。你兒子到底是誰生的?你當年真是被辛慈灌醉的嗎?”
這個答案,對我來說很重要。
如果林川憶說是辛慈裝瘋賣傻騙我,我會信。
但如果林川憶說孩子是辛慈的,他跟辛慈從頭到尾都是兩廂情願,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我已經不是受了傷隻知道逃跑、隻知道求別人拯救的天真少女了。(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