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沒有關係,我們隻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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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以後,我和紀河的關係變得十分微妙。

    在外人眼裏,我們的感情更好了,或者說,紀河更寵我了。

    去往LiveHouse的路上,他會比從前更加小心翼翼地捋順我被晚風吹亂的發絲;上台演出以前,他會不停幫我拉平衣裙上的褶皺,擺正那些招搖的飾品;夜半歸家時,即使在熙來攘往的新宿街頭,他也會不吝蹲下頎長的身軀,綁好我腳上匡威帆布鞋鬆開來的鞋帶。

    雖然他打消了搬來跟我同住的念頭,卻每天都會早早趕到我的公寓,紮著圍裙,拿著鍋鏟,輕輕吻醒我,掛著滿臉溫暖的微笑,送上愛心早餐。

    他會洗衣做飯,幫我吹頭發,每晚守在我枕邊,摟著我,捧著書,一邊給我講故事,一邊輕拍著我,哄我入睡,然後再悄悄離開。

    他會拚命打工賺錢,帶我去北海道旅行;他會奮不顧身地衝進突如其來的冰冷秋雨,為我找一隻不慎掉落的鞋子;他會讓我獨自撐著那把不夠給我們兩人遮雨的小傘,背著我艱難前行,任由胸膛脊背全被雨水打透。

    他在努力占據我的整個生命,試圖扮演所有曾經有過和從來沒有的角色。

    在家照顧我像媽媽,在外麵幫助我像爸爸,在我挨欺負時保護我像哥哥,在我失落時安撫我像姐姐。

    曾經,他是我的全世界。

    以至於分手後的五年裏,我依然忘不掉他做的飯菜的味道,他給我係鞋帶動作,他渾身濕透的模樣,他手捧玫瑰單膝跪地的笑靨,他吻我時胡茬紮得嘴唇有點刺痛的感覺……

    我忘不掉他,忘不掉他為我做過的一切的一切。

    甚至於,偶爾還是會想,想要有那麽一個男人,永遠能通過一個眼神就知道我想要什麽,哪怕我錯了,也不忍心責備我,還會心疼地給我抱抱,寬容我的所有缺點,從不計較我荒唐的無理取鬧。

    當然,這些不容阻擋的幸福畫麵,如何長驅直入地在我漫長的失戀生涯中反複播放,是後話。

    我說過,紀河對我的寵愛,隻是在我和外人眼裏,很快他就逐漸暴露了真麵目。

    怪隻怪我,傻得可以,總是選擇相信他,誰勸都不聽。

    事情應該要從羅亞傳媒那場選秀說起。

    七年前,我們樂隊的海選DEMO沒過,亞洲區總冠軍是顏洛。

    第二年,紀河向我求婚不久後,我們才獲得入圍海選的資格。

    那會兒紀河帶我去北海道過七夕,就是打著慶祝入圍的幌子。

    從北海道回來,程雨霏、簡義和慕綿那幾個電燈泡,十分不滿我倆拋下他們單獨行動,非要吵著辦慶功宴。

    我跟紀河覺得,的確應該借此機會振奮軍威,便答應了。

    觥籌交錯間,本公主喝嗨了,手賤地拍照片發了朋友圈。

    林川憶剛好看見,給我打電話說:“恭喜你,終於能圓歌手夢了。之前你發照片,說入圍了,哥給你評論的時候,還小小的期待過,你會馬上回電話。沒想到,你光顧著談戀愛,跟新朋友一起玩,都把哥忘光了。”

    雖然同在東京,但兩三個月沒聯絡,我真挺尷尬的,半天沒吭聲。

    畢竟,紀河在我身邊,我怕他生氣。

    上次的前車之鑒,我仍然心有餘悸。

    說我自私也好,說我無情也罷,當時的我,認為自己是紀河的女朋友,就該跟林川憶保持距離,不該引起沒必要的矛盾和爭端。

    如果是別人,在這種情況下給我打電話,說這種曖昧不清的話,我可以直接懟:不想拉黑就少騷擾我,我不希望我男朋友誤會。

    可對方是林川憶,我說不出這麽傷人的話。

    縱然沒有差點在一起的經曆,沒有五百一十九封情書,我們也有十幾年的情分。

    說斷就斷的狠絕,我真做不到。

    於是,當林川憶在我不知所措的沉默中,帶著淡淡的失落,問:“哥方便去看看你嗎?他……會不會介意?”

    我還是咬咬牙,硬著頭皮把林川憶的意思傳達給了紀河。

    我以為,紀河會幹脆地拒絕。

    可紀河見我如履薄冰地小心捂著話筒,居然喝了一大口酒,攤手說:“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他要是願意來,那就隨他。”

    林川憶聽得一清二楚。

    縱使我勸林川憶:“別來了。”

    林川憶依舊火藥味十足地堅持說:“沒關係,反正我們隻是朋友,身正不怕影子斜。”

    就這樣,林川憶來赴了那場鴻門宴。

    他不顧紀河難看的臉色,拉著我的手,不停給我夾菜,表情冷淡卻異常話多地跟我寒暄。

    “哥記得你最愛吃海鮮,多吃點。錢不夠沒事,這頓算哥請。”

    “你今天穿得也太不像你平時的風格了。哪天哥陪你逛街挑幾件新衣服,剛好CHANEL最近上秋冬新款。”

    “對了,你現在還用花漾係列的香水嗎?哥怎麽沒聞出來?”

    每句話滿滿全是王子對貧兒的鄙夷。

    而紀河沒有這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林川憶口中隨便一瓶香水、一件衣服,都足夠花光紀河的半年積蓄。

    眼看紀河的臉越來越黑,我隻能麵紅耳赤地推開林川憶的手,牢牢挽住紀河,裝沒聽見林川憶的話,岔開話題討論樂隊參賽的事,竭力試圖讓紀河安心,試圖讓林川憶知難而退。

    但是,吃完飯,林川憶又要請大家K歌。

    偏偏程雨霏、簡義和慕綿,都是好事之徒,明明看出了林川憶的居心和敵意,卻都大腦拉傷地想著痛宰林川憶,而不是結束這場使我頭疼的鬧劇。

    紀河和慕寒,也都想看看林川憶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根本沒人在意本公主謊稱喝醉的婉拒。

    我不想發火鬧得不歡而散,最後也隻好隨他們去了。

    我真不該去。

    如果我堅持不去,衝進包廂突襲臨檢的緝毒警察,就不會從披在我身上的外套口袋裏,搜出那兩包印度煙葉。

    那件外套是紀河的。

    包廂裏空調有點冷,紀河怕我感冒耽誤比賽,脫下來給我穿了。

    當時的我,絕不相信紀河會吸那玩意,沒等紀河開口辯解,沒等警察開口詢問,便起身給了林川憶一耳光:“先跟辛慈搞在一起的人是你,你幹嘛總擺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追到東京來?你來也就算了,幹嘛總為難紀河?我忍了你這麽久,還不夠嗎?看我們吵架鬧別扭,你很開心嗎?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