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忘卻難免留個疤,青春替我抵過命

字數:4994   加入書籤

A+A-


    正當我滿心歡喜地以為,借種計劃即將得逞的時候。

    紀河忽然放開我說:“我記得,當年我還說過,對醉鬼沒興趣。我喜歡你情我願。”

    我七葷八素地被紀河一把拽起來,重心不穩地跌進他懷裏,望著他的兩雙眼睛,冷笑:“屁!什麽你情我願,不就是本公主難以下咽?你對慕綿,怎麽在冰天雪地裏都下得去手?”

    也許……

    我是說也許。

    也許,紀河真如慕寒慕綿兄妹二人所言,被陷害了。

    他眉頭皺得像被雷劈過,深得足以夾死一隻蒼蠅,抓緊我的胳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隻知道你待在花房會感冒。快點跟我走。”

    “本公主不走!”

    我抽出手臂,前仰後合地指著他影影綽綽的三個鼻尖:“再問你最後一遍,你他媽到底敢不敢睡我?”

    紀河無奈地歎了口氣,冰冷的手掌,輕輕握住我的雙肩,試圖扶穩我:“等你冷靜下來,想怎麽樣我都陪你。但現在不行。”

    發現連紀河都學會了林川憶那套道貌岸然的良善模樣。

    我霎時笑出了眼淚,大力聳肩甩開他,啪啪鼓掌,雙手朝他豎起大拇指:“好!棒棒噠!恭喜人類社會又誕生了一位偉大的情聖!再見!”

    由衷感歎他升級高等人渣,我可笑地朝他揮揮手,轉身跌跌撞撞跑出了花房。

    他疾步追上來,陰魂不散地拉住我問:“你去哪?”

    我扭頭揚手,本想再度甩開他,卻沒甩動,反而甩得自己一趔趄,隻好實話實說:“去你酒吧,找人生孩子。”

    說完,我趁紀河問我抽什麽風,防備鬆懈,惡狠狠地踢了他一腳,掰開他糾纏不休的每一根手指,扭頭迎著午夜的冷風,搖搖晃晃向江畔的遊輪酒吧狂奔。

    大概我真喝高了。

    就像沒能成功踢中紀河的褲襠。

    我也沒能順利登上遊輪,失足踩空在虛無縹緲的重影中,踉蹌著跑了偏,淩空跌下江堤,一頭紮進了江裏。

    七月末夜半的江水,徹骨刺心地沁著涼意,滿滿灌入我的口鼻耳朵,濺進我的雙眼。

    無數個月亮,支離破碎地瓦解在我朦朧迷醉的視界。

    我飲鴆止渴般,沉溺在漫溯全身的淒寒毒液,如飲玉釀瓊漿。

    我不掙紮,隻在明滅浮沉間,瀟灑揮手作別,渴望葬身於此。

    我知道,清醒時,我不敢死。

    唯有醉酒意外墜入茫茫深江,能夠助我脫離命運現實殘酷的無極苦海。

    那裏,沒有愛,沒有恨。

    沒有虧欠,也沒有遺憾。

    不必被誰成全,亦不必向誰妥協。

    不必顧念任何人,違背自由意誌。

    隻可惜,水不夠深。

    一路追著我的紀河,縱身一躍,撲騰著遊了沒多遠,便將我撈上了岸。

    本公主似乎注定貽害萬年。

    這一次,又沒死成。

    紀河踩著遍地薄涼的月光,一如七年前那夜,輕輕將我橫抱在懷中,帶回了島上別墅。

    我倆衣裳均已濕透,他把我抱到臥房的床上時,肌膚相貼,隱約透著鮮明的骨骼輪廓。

    像兩具瘦得不可開交的骷髏。

    他原本冷得毫無溫度的身體,隨我一同發燒,燙得像失火的林海雪原。

    我不等他開口,立即一語不發地反抱住他,冷冰冰地凝視著他精致美麗令人心顫的眉目,努力克製瑟瑟發抖的身體,不帶一丁點乞求,主動欠身吻上他的唇。

    他毫無回應,含混低斥著閃躲掙脫:“別鬧,先去衝澡,然後換上幹淨衣服,回你的閣樓睡覺。”

    我就笑,遊離輾轉,用力咬他,直咬到他張口。

    故作高傲的睥睨裏,悄然藏滿了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

    我沒勇氣問——

    慕綿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是被冤枉的,對不對?

    你愛我嗎?

    比愛那個北歐村婊還愛嗎?

    曾經,我賭上一生,問他要過一個答案,結果換來一身傷。

    從此以後,我成了驚弓的斷翅飛鳥。

    而他,成了索命的陰影井繩。

    他是忘卻後依然難免殘留的那道傷疤。

    他是我所有的恐懼、不安、望而生畏。

    被他假裝愛過,幸福,我從不敢再奢望。

    林川憶,可以給我被愛的安全感。

    他,隻會給我驚心動魄的大冒險。

    我害怕。

    怕再愛上他,更怕依然愛著他。

    於是,我目的明確,直奔主題,隻圖為林川憶要一個孩子。

    紀河不出預料地被我吻得亂了氣息,細碎難耐地悶哼著,一把攥住我胡亂揪扯他襯衫紐扣的雙手,壓抑著暗湧的狂亂心跳,雙目赤紅地怒吼出聲:“你幹什麽?”

    “你猜呢?”

    我順勢欺身向前撲過去,伏在他敞開的胸膛,學著他往日的模樣,醉醺醺地挑起他的下巴,隔著水汽氤氳的眸子,直勾勾地逼視著他,剝落長裙的肩帶,故作坦蕩無懼,實則充滿苦味地陰冷一笑:

    “牛郎都做過,PUA都學過,裝什麽清純?本公主就是得不到你的心,想得到你的種。雖然你人品差,而且幾年沒見,身材淒慘得有點不好下手,但智商和臉蛋還算勉強過關,孩子以後應該聰明漂亮。”

    紀河狠瞪著我,氣得渾身打顫,用力把我推到一旁。

    我以為,他想起身逃跑。

    誰知他竟扯過我的右臂,狠勁一摔,翻身壓住了我,睫毛濡濕,低啞著嗓子,微帶哽咽般,顫抖著,發出極盡蠱惑的柔聲威脅:“宮罹羽沫,我不是沒給過你重新開始的機會。”

    第無數次,我深深淪陷進了那雙近在咫尺,呼吸可聞的溫柔眼眸。

    那雙眼眸,永遠年輕,永遠自信,永遠熱淚盈眶,永遠攝魂奪魄。

    一半住著天使,一半藏著魔鬼。

    我靜靜看著他眼中天真蒼老的自己,涼涼嗤笑,許久,沒有聲響。

    任由他覆唇肆虐,徹底將我拖入無可救藥、萬劫不複的荒謬深淵。

    輕攏慢撚抹複挑,曲終收撥當心畫。

    灩灩隨波千萬裏,處處春江花月夜。

    靈魂出竅般,放縱沉淪,抵死纏綿。

    如升天堂,羽化飛仙。

    如墜地獄,墮落瘋魔。

    每分每秒都緊緊相擁,恨不得彼此互為骨骼血肉,稍一分隔,就會感到天荒地老的空虛。

    重新開始?

    不存在的。

    自從五年前,他放我走的那一秒,我就是個活死人了。

    畫心為牢,被囚禁在隻有他的過去。

    目光所及的世界,全被回憶上了鎖。

    記不清小時候在哪本書裏看過一段話,再適合我不過。

    七年前,我像書上寫的那樣,決心毫無保留地把自己全身心奉獻給他,把生命奉獻給我們的愛情。

    可是,後來,他不要我了,我沒死,青春替我抵了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