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穆的店麵在大概十一點半的時候關門，她簡簡單單的收拾了屋子裏的東西，然後在陳翰的對麵坐下來。

    她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涼白開，想了想，道：“好吧，你有什麽疑惑？”

    陳翰這會兒早已摘掉了自己的豬八戒麵具，他想了想，問的第一個問題很現實、也很實際：“我今天晚上住在哪兒？”

    柳穆道：“你身上沒有錢，家也回不去，隻能暫時住在我這裏嘍，昨天你昏迷不醒，所以我讓你睡在我的床上，那今天你既然醒了，那就隻能睡在地上了。”

    陳翰點點頭，這已經是不錯了，起碼比他找條陰暗的小巷呆上一晚要強的多——當然，他也可以走上街打劫某個倒黴蛋。

    這些天的驚變下來，陳翰發現他自己在心理上便先是發生了不少的變化，起碼沒有之前那樣的靦腆與膽小怕事了。

    但無論到什麽時候，陳翰最大的願望無疑還是能夠回到自己的家，重新回到安寧平穩的生活軌跡之中。

    然而想是這麽想，陳翰清楚，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哪怕他現在重新變成了人類的身軀。

    而這件事，也是他緊接著要問的。

    陳翰呼出一口氣，抬起手來，道：“那我現在，是怎麽回事兒？”

    柳穆道：“你是說你現在正常人的身體嗎？”

    陳翰略微點點頭，他猶豫了一下，道：“我已經完全變異了，那應該是不可逆轉的變異狀況，但現在……是你幫助了我嗎？”

    柳穆想了想，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現在這種樣子，確實與我脫不開關係，但也不完全是我的功勞。”

    聽到這樣的一番話，陳翰忍不住皺起眉頭來：“什麽意思？”

    柳穆道：“我的能力隻是其中的一部分，在你昏迷之中，我發現你的變異有一種可逆趨勢，即你雖然處在昏迷狀態，但你的身軀上的變異卻在不斷的進行的同時，也在不斷的逆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力場裏，彼天一定使用了‘寂滅’武器，對嗎？”

    寂滅武器？

    陳翰有些發懵，他還是實話實話，道：“我不太清楚，最後的一段時間裏我的狀態很糟糕，記憶很混亂，我甚至不記得發生過什麽了，但如果你所說的是某種終極武器，那確實有可能。”

    陳翰想著最後那力場裏一片狼藉的景象，結合自己所遭受到的重創，彼天投放了某種超強威力的武器的可能性極高。

    柳穆點了點頭，道：“我猜也是這樣，不然力場不會那般輕易的被擊破——他們低估了天國武裝，也高估了天國武裝。”

    柳穆說的頭頭是道，陳翰聽著倒是有些懵，他道：“寂滅……到底是什麽東西？”

    柳穆道：“那是天國武裝的一種終極武器，對能力者、對機械設備都能在一瞬間造成毀滅性的打擊，它對於機械設備的效用相當於強電磁脈衝，而對於能力者來說，它則是一種強大的基因瓦解設施，能力等級越低的能力者基因越不穩定，在這種武器下甚至能夠當場死亡，而高階的能力者的基因相對穩定，卻也常常會在這種武器下基因受創，能力由此受到不可逆轉的巨大影響。

    “我猜測你正是受到了這種武器的影響，寂滅武器對基因的影響從某種程度上逆轉了天國武裝對你的變異影響，從而讓你有了從怪物變成正常人類的可能。”

    陳翰道：“但我當時可沒有直接變回正常人的狀態。”

    柳穆露出微笑：“因為我幫了你一把，穩定了你的基因狀況。”

    陳翰其實有些好奇柳穆的能力到底是什麽，但他清楚在能力者的世界裏，除非彼此特別親近，彼此詢問對方的能力是極為不禮貌的事情，因此他隻道：“謝謝。”

    “我們都是能力者，我們本應互相幫助。”柳穆道，“但天國武裝的異變狀態仍然存在，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的話，你現在應該隻能發揮出你完全變異狀態下的一部分力量，因為你現在的身體強度、身體素質皆不允許你發揮出極端變異狀態下的強悍力量，而一旦你所應用的力量超過某個固定的限級，你身軀之中的基因就會再一次發生適應性的變異，改變你的身軀，讓你的身軀能夠適應你所使用的強大力量。”

    說實話，陳翰今天一整天他都感到渾身乏力肌肉酸痛，之前便已狀態的那種無所不能般的狀態早已蕩然無存，但按照柳穆所言，他的力量無疑仍然是真實存在的，但他如果想一直以正常人的形態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便要控製自己的力量。

    否則，一旦他所使用的力量超過他身為正常人身軀所能夠承受的，他基因深處的自我保護機製便將再一次將他變成一頭徹頭徹尾的怪物。

    陳翰有些默然。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到底是一件好事兒。

    起碼他既有力量，還擁有人類的身軀了。

    雖然他現在遠沒有之前完全極端變異時候的強大，但誰不想像是個真正的人那樣活著呢？

    現在陳翰起碼能夠走出去門去、甚至走上街頭。

    柳穆在這裏微微頓了頓，道：“雖然你覺得我這是在幫助你，但這件事情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還需要時間來定奪，說句實話，小陳先生，‘天國武裝’是我所見過的最強的藥物，是幾百年來彼天所創造的東西裏最不可思議的一個——對於你，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陳翰略微點點頭，道：“我清楚，不管怎麽說，謝謝你。”

    柳穆露出她那標誌性的溫和微笑，道：“你要是一直和我這樣客氣，我就不敢收留你了——想想啊，有個家夥成天跟在你後麵點頭哈腰的和你說謝謝，那是多糟糕的一件事兒。”

    陳翰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我會注意的。”

    “我們可以成為朋友。”柳穆笑的很真誠，“但我不會無限期的收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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