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話長！但當時如果不是顧耗子把我護在身下，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應該是我！殘疾的應該是我！”

    方柔認真的雙眸沒帶半點猶豫，說完，她心裏像是落了一塊石頭，負罪感在顧奶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倏然從心頭抽走了。

    說完，她不敢抬頭，不敢看顧奶奶一眼。

    顧奶奶蒼老的臉上滿是震驚，身軀氣憤的顫抖不已。

    “那天我鬼使神差的走到那片廢墟，我沒想到顧耗子會找來，我沒想到房梁會塌！我……”

    方柔想將事情說明白，可不知怎麽越說越亂。

    “你別說了！”

    顧奶奶激憤的怒斥一聲，粗糲的手掌，猛的一巴掌抽在方柔頭上。

    她一把揪起方柔的胳膊，悲愴的痛哭道：“你把我孫子的胳膊還回來，你這個掃把星，你這個狐狸精！”

    她揪扯著方柔，狠命的搖晃著方柔，悲憤的聲音響徹在整個醫院後庭。

    方柔抿著嘴，認顧奶奶廝打，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平息顧奶奶的怒火。

    也許隻有顧耗子痊愈，才能讓顧奶奶不在悲痛。

    這是個死局！

    “老太太，別打，別打！”

    魏祁山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過來，在中間攔著顧奶奶。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誰也沒想到！別打了！”

    “讓她打！”

    方柔悲慟的嘶聲大吼，腦海中有一個聲音一遍又一遍的說是她害了顧耗子，是她害了顧耗子。

    猛的，她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圍觀的人。

    她怔愣的站在那裏，呆若木雞，在眾人猝不及防的時候抬手又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接著，她一巴掌接著一把掌的抽打自己，她恨自己，恨自己害了這麽多人，她恨不得抽死自己。

    半邊臉頰已經通紅，嘴角滲出血來。

    魏祁山上前拽住了方柔的手：“住手！傻孩子！”

    顧奶奶悲傷的嘴角在不停抽動著，她咬著牙憤怒的指著方柔。

    “你得負責！”

    “我負責！”

    方柔垂著頭，低聲應承。

    說罷，顧奶奶轉身往回走。

    顧經理從兜裏掏出手帕遞給方柔：“擦擦嘴角！我和你媽就知道準會出事兒！”

    方柔接過手帕低聲道：“不說，我心裏別扭！”

    “不是不說，是等顧耗子醒了，讓他自己說，他是自願救你的，你又沒逼他！”

    “顧耗子喜歡我，可我從來沒有嚴詞拒絕過他，要是我早就讓他離我遠點，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兒！”

    方柔怪自己，心疼顧耗子，她這番話的意思是將所有的責任全攔在了自己身上。

    “先回病房吧！你媽擔心你！”

    說罷，方柔跟著魏經理回了病房。

    病房裏的氣憤很嚴肅，方母帶著楚鳳坐在一邊，顧奶奶依舊傷心的盯著顧耗子。

    方柔跟魏祁山走進來，別別扭扭不知道怎樣打破僵局。

    “老太太，您別太難過，現在醫學昌明，咱們盡量治！”

    還是方母先開口打破的僵局，她用最和緩的語氣勸慰道

    “你別跟我說話！”

    顧奶奶依舊憤恨不已，連語調都是激動的。

    魏經理走到方母身邊撫了撫方母的肩膀，示意不用太擔心。

    方柔剛想開口說什麽，一名護士那著單據走了進來。

    “12號床，顧大明的家屬在嗎？”

    “在！”

    顧奶奶回應。

    “去一樓交下費！”

    大夫說完將單據遞給顧奶奶。

    老太太一看傻了眼：“這麽貴啊！”

    方柔趕緊接茬道：“給我，我去付！”

    顧奶奶冷著臉將單據塞給方柔。

    方柔一看，也傻了，一千三百九！

    她是攢了點積蓄，不過那些錢是用來交大學學費的錢，眼下這種情況隻能忍痛了。

    魏祁山從方柔手中接過單據：“我去吧！”

    說罷要走。

    方柔攔住魏祁山：“怎麽能讓您去呢，我去！”

    話音剛落，隻聽病床上一聲低低的呻吟聲傳來。

    “方柔……”

    聽到這一聲低低的輕呼，方柔撲向病床，隻見顧耗子呼吸急促，虛弱的睜開眼睛。

    “顧耗子！你醒了！”

    房間裏的所有人因為顧耗子的醒來而激動起來。

    顧老太太也撲都床邊：“我的孫子啊！你可終於醒了！”

    加上遇難那天，顧耗子已經整整昏迷了四天了，雖然醫生說顧耗子沒有生命危險，隻是暫時性昏迷，但是大家的心都懸著。誰也弄不清暫時是多久。

    現在顧耗子醒了，讓所有懸著的心都落了地。

    顧耗子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喊方柔的名字。

    他睜開眼睛看見方柔的臉，雖然迷迷糊糊的，但他努力在分辨那是不是方柔，當確認是方柔後，他咧開嘴欣慰的笑了。

    “多虧，你沒事！你沒事就好！”

    “我沒事！別說話了，得好好養病！”

    方柔拉著顧耗子僅有的那隻手，心疼不已，他已經是這副樣子了還惦記著她。

    顧奶奶愛撫著顧耗子的頭頂，老淚縱橫的埋怨：“你說你傻不傻啊！你要是跟你爹娘一起走了，我也不活了！”

    顧奶奶的話讓方柔想起顧耗子離開達安鎮的前一天晚上，她們麵對麵頹坐在地上，方柔想讓顧耗子去做證人，證明胖大嬸的死跟趙鵬程有關係。

    而顧耗子卻哭著說；方柔我得活著，為我父母活著！

    可現在顧耗子為了她，可以拋開性命，難道在他心裏，她比父母的命都重要嗎？

    心口抽疼一下！她作孽了！太作孽了！她傷害了一個愛她勝過自己生命的男人。

    那個催繳費的小護士叫來大夫，查看了一番顧耗子的狀態，道：“沒事了！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避免傷勢感染，照顧的時候要細心一點。”

    “好好好，我們知道，我們知道！”

    顧老太太激動的說。

    顧耗子眨巴著小眼睛，病弱的臉上展現出寬慰的神態，他想伸出手來給方柔擦擦眼淚，卻猛然驚覺自己伸不出那隻胳膊。

    蒼白的臉上，倏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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