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病求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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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夫人到底是自知理虧,並未去喚元雍過來,隻命人又請了郎中,換了藥煎。

    晚膳端來時,小丫頭容蔚嘀咕道:“大夫人不知怎麽想的,請了個一點名氣都沒有的郎中來,我瞧他那樣子,怕是連宮裏禦用的紅參也沒見過。”

    綠袖瞥她一眼,笑道:“可不能胡說!指不定人家大隱隱於市,是個高人呢。”

    “哪裏胡說了?”容蔚笑嘻嘻辯駁道:“放著醫術最好的李大夫修大夫不找,可不是燒糊塗了麽?”

    元長音聽了也覺奇怪,轉身道:“你們可知大夫人得了什麽病,這樣難治?”見兩人俱是搖頭,便不再追問了。

    打開酸枝木雕花的雙層膳盒,元長音不由歎了口氣。鬱夫人嘴上說著上心,實際上還是像往常一般地苛待她。

    一小碟水煮蘆蒿,半碗硬米飯,一看就知道是午膳剩下的;下層的排骨蓮藕湯分量倒是挺大,隻是稀得很,看起來和清湯並無分別。一根筷子直插到底,才勉強插到一塊,哦不,半塊蓮藕;至於那排骨,卻是名副其實的排骨——隻有一排骨頭,上麵稀稀拉拉掛著一條肉,像混著唾液從狗嘴裏吐出來似的。

    “廚房裏的奴才都是這德行,”容蔚恨恨道:“奴婢去拿膳盒的時候,他們冷嘲熱諷的,好像我拿了一百兩銀子。”

    綠袖皺眉道:“下午老夫人賞了丫鬟們一碟蓮子糕,我的那份還沒吃,不如先拿來給小姐吧。”說著就要出去。

    元長音喚住她,搖頭道:“罷了,如今得另想個法子。”她捧著頭,翹足而坐思索了一會。

    她畢竟是公侯家的小姐,總不能叫人拿了簪子綢緞去當鋪賣了換錢,一來有傷元府名聲,二來不是長久之計。自從進府後,雖然各房夫人姨娘也給了不少,但大多是不能賣的家具物件,簪釵珠環還是少的。

    她忽然有點心口痛——元雍在她體內種下的寒毒,發作起來十分規律,通常是每日下午,此時服一粒藥,症狀便可緩解消失。

    不過她今天決定不吃藥了。

    疼痛一陣陣襲來,她記得那天元雍說,如果不服藥的話,從發作到死亡,需要三天的時間。沒事,現在還不急。

    “老夫人現在吃完飯了吧?”前世薑老夫人每每用過晚膳,都會去花園裏走走,借此消食。

    “都什麽時候了,小姐還關心老夫人,奴婢還是去請郎中吧!”容蔚急得跺腳。

    “慌什麽,容蔚你先去燒些水,說不定待會用得上。”元長音一手捂著胸口,支開了容蔚,喚過綠袖道:“等下你去叫郎中來,多給他些好處,讓他幫著我說謊話,明白了麽?”

    綠袖遲疑道:“那……小姐的藥呢?就算您要裝病,也得先服藥呀。”

    元長音勉強一笑:“既然裝病,自然要裝得像一些,你瞧我頭上都冒汗了,這可是裝不出來的。藥瓶在我這裏,不妨事。”

    等屋裏沒了人,元長音便扶著桌子,挪到地上坐下。她抹一把額上的冷汗,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勾起一個微笑:等下該有好戲上演了,哪怕鬱夫人身在病中,她也要她不得安生。

    綠袖簡直是天生的表演家,從泠玉閣到元府大門口,一路嚷嚷著小姐病了,更兼那神態火急火燎地,直擾得闔家皆知。

    在花園裏散步的薑老夫人自然也聽到了,她向身旁的丫頭福喜道:“六小姐仿佛病得很重……昨天還好端端的。”

    福喜猜測道:“她昨天傍晚去瞧了大夫人,或許是身子骨弱些,也染上了風寒?”

    老夫人蹙眉道:“老大家的喚她去做什麽?阿雍那天和我說,六小姐在攝政王的生辰宴上表現得很好,說等過幾日,安排她和陛下再見一麵,把事情定下來……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出亂子。”

    因又道:“請了郎中去沒有?沒有的話,拿我的名帖去請。”

    許多年前鬱夫人初嫁進來的時候,薑老夫人便不大喜歡她,鬱夫人最喜權利,當年仗著元雍的寵愛,一點點接收了當家的位置——薑家的勢力自然不能和鬱家相比。這些年她一心向佛,很大程度上也是被逼無奈。

    老夫人心裏有怨,鬱夫人是知道的,她不想明著惹老夫人生氣,便花錢收買了老夫人的幾個丫頭,每每在老夫人生氣替她說好話。

    “大夫人許是不知道,畢竟老爺早出晚歸的,他們夫妻間意思沒傳到也是有的……”福喜連忙勸著老夫人,又奉承道:“老爺和您母子情深,所以才特意說了……”

    薑老夫人冷笑道:“你也不用勸我了,橫豎先去瞧瞧六小姐才是真。”說罷便往泠玉閣走,路上正巧遇見了二夫人周氏和四姨娘李氏——想必也是聽聞此事了,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去了。

    甫一進門,便見元長音緊緊捂著心口,半跪半坐在榻上,口中低聲呻吟著,本就白皙的麵龐覆了一層冷汗,染成蒼白無血的麵色,看起來甚是可憐。

    這時綠袖請來的郎中也到了,他是城西謙仁醫館的坐診郎中,此番急急忙忙被人領來,罩在外頭的褂子都是歪歪斜斜的,一看就不大像樣。

    “糊塗!”老夫人氣得嘴一張,指著綠袖叱問道:“六小姐病成這個樣子,你不去請好大夫,請這樣一個名頭平平的做什麽?”

    元長音聽了這話,便要撐著從床上下來,不覺間腿腳一軟,喘息著跪在了地上:“祖母莫要怪她。”

    綠袖亦跪在地上,叩頭道:“老夫人明察。小姐本就沒什麽私房積蓄,自從進了這個家,月例銀子總被克扣,漸漸地連打賞下人都給不起了,更不要說請郎中了。還好這位黃大夫醫者仁心,聽說小姐得了急病,趕忙過來了,不然天曉得會怎樣……”說著說著,眼淚已淌滿了腮頰。

    “好!好!”老夫人怒極反笑,連連罵道:“原以為老大家的是個明白人,這些年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不到竟把家管成這樣。堂堂的小姐,病了沒錢請郎中,說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