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找人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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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黃郎中上來把了脈,綠袖遞個眼色給他,當下便明白了。依照約定的話,說六小姐先天不足,又兼不久前受了刺激,著了涼,種種內因外因合在一處,致使今日心痛發作。

    末了,他又安慰在場諸夫人奶奶,道:“其實也不妨事,隻要病人放寬心思,好好休養,不出三五日便好了。”當下便跟了綠袖出去,到外間寫起方子來。

    黃郎中剛要走,二夫人周氏眼珠一轉,命人將他拉了回來:“還請大夫把話說明白了。”

    “怎麽?”黃郎中摸不著頭腦。

    周氏提醒道:“您方才說,六小姐是受了刺激,”見他低頭不答,周氏又道:“可是心思鬱結的意思?”黃郎中點點頭。

    周氏心下了然,待請走了黃郎中,便叫來綠袖問道:“是誰給你家小姐氣受了?”

    這些年她一直被鬱夫人欺壓著,不得出頭,今日連一向溫和的老夫人也發了脾氣,她便想趁這機會,再給鬱夫人補上一刀。畢竟不管是誰欺侮了元長音,她都可以借題發揮,給鬱夫人按上一個管家不力的罪名。

    綠袖卻畏畏縮縮起來,隻把眼睛往床邊瞟,元長音果然看見了,忙抬起身子,向周氏歉然道:“是我自己心思多,不怪別人,今天我病了一場,驚動了半個府第的人,是我的不是。”喘息了一會,又道:“多謝祖母和母親來探望我,長音感激不盡。”

    “你這孩子,”周氏歎一口氣,揚聲道:“怎麽會是你的不是呢?誰欺負了你,你說給母親聽,再說了,還有老夫人給你撐腰呢,有什麽不敢說的?”

    薑老夫人看看元長音的神情,心下已猜著了幾分,便上前撫著她的肩,溫聲道:“你說就是了,自有我們替你做主。”

    元長音仍是難堪地絞著手帕,一下比一下用力,上好的雪月紗在摩擦中打了皺,隱隱有裂開之勢。

    最後是綠袖耐不住了,將昨日元長音探望鬱夫人的事,一五一十說與了薑老夫人聽。一肚子委屈發完,又補充道:“小姐昨日回來後,麵上就惶惶然的,生怕大夫人要治她的罪。趕緊摘了那紅寶石的簪子,今天全身上下,連稍帶點粉紅的都不敢穿。”

    元長音無聲淚流,在旁哽咽抽泣道:“長音自小長在民間,初來乍到不懂規矩,有哪裏做得不對,長音願意改,隻求、隻求你們不要趕我走……”她說得淒惶,聽者無不憐惜她的身世,縱使先前不了解的,也不免對鬱夫人有了偏見。

    薑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見一個貴族少女這般可憐,早已冷硬的心腸不由軟和下來,又是生氣又是心疼:“阿音莫怕,有祖母在,你看誰能趕你走?”

    眾人見她動了真怒,都在心裏拍手叫好起來,鬱夫人治家一向以威壓著稱,莫說是小姐們一個個被她克扣銀兩,就連底下的奴才,時常都要受她的氣。

    元雍在外雖是八麵玲瓏,個性圓滑至極,內裏還是受些道德約束的——如果母親發了脾氣,他勢必會來相勸的,到時候諸姨娘丫頭在旁,都附和上兩句,順勢而為,難保元雍會不會嫌鬱夫人不得人心,換下來讓別人另當家。

    周氏想到這裏,眼睛微微眯起,仔細看時,已添了一分隱秘的笑意。

    眾人坐了一會,老夫人見元長音病情逐漸穩定下來,不願打擾她安心養病,好生安慰了片刻便走了;餘者見老夫人一走,豈有不長眼色繼續坐的道理?便都起身告辭,各自扶著丫鬟離開。

    走到堂屋裏,卻聽周氏驚訝道:“呀?桌上還有剩下的飯?”她指著那一碟素菜素湯,痛心疾首道:“可了不得,廚房的那些奴才真是無法無天。”

    接下來的日子裏,元長音便安心躺在床上養病,藥丸早被她吞服了,但為了作出些樣子來,還是請郎中隨便開了兩貼發汗的藥,就當是排毒了。

    元雍終是被薑老夫人說服了,以鬱夫人生病,要找人替她分擔的理由,命周氏接手管理家事。而元長音受到苛待一事,早就被丫鬟口口相傳,一直傳到了鬱夫人屋裏,病情又加重了幾分。

    近來倒是苦了二小姐元錦畫——底下的妹妹們,不是生病就是年紀尚小,隻留她一個在鬱夫人跟前伺候。鬱夫人脾氣本就不好,如今又一身的病氣,自然是數落指責不斷。

    “聽說今兒又摔了個花瓶,還是隆宜年間的冰紋青瓷呢。”綠袖掩口而笑。

    “對了,昨個老太太二夫人姨娘她們,送來的物件都放進庫房了吧?”說到花瓶,元長音想起昨日如流水般迢迢送來的禮物——比她進府那天的珍貴多了,其中周氏最是體貼,命人將好看的金銀錁子塞到荷包裏,一來體麵,二來若是沒錢了,又可做日常花銷用。

    晚間元雍來了一趟,因她病著,便隔了閨房外的珠簾,向她道:“六天後陛下將和諸王爺前往南苑,賞花射獵,到時我差人送你同去。”

    元長音問道:“陛下對我可還滿意麽?”哪怕她與他之間,隔了前世今生,隔了生與死,她仍不能徹底放下他。對於自己給周豫留下的印象,她很在意。

    如今想起周豫,相較愛慕而言,更多的是好勝之心——上一世你害苦了我,這一世我也想叫你嚐嚐滋味。

    元雍嗬嗬一笑:“他既與攝政王麵和心不和,那麽我這個侯爺,就是他最需要的靠山——放眼朝中,能與他抗衡的也隻有我了。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會說滿意的。”

    元長音聽著他得意的笑聲,心下亦有些好笑:她笑得是元雍低估了周豫,按照上一世的進程,攝政王死後,差不多就該輪到他了。

    “隻有我一個人去嗎?”

    元雍“嗯”了一聲,囑咐道:“我看江都王對你有幾分意思,你仔細著別和他走得太近,免得被周豫順水推舟,就勢把你賜給了他,那可就麻煩了。”

    他的言下之意元長音自是懂的,看來周豫並不曾明確表態,也就是說,一切都存在變數。不過江都王倒是不用擔心,她記得這位王爺的喜好很獨特——他曾說他喜歡單身。(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