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言語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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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長音心下了然,點頭道:“你倒是誠實,不愧是鬱家的女兒,敢作敢當。”她厭惡地瞥了一眼仍舊瑟縮的元菀衣,後者兀自發著抖,低垂著眼簾不敢看地上白樹的屍體。

    “所以你該感謝我才是,我可不想你找來的那些人,像一群沒開化的凶猛野獸似的,除了能打架以外,剩下的就是折磨人和殺人了。”她一手扶著腰,倚在牆上欣賞元菀衣害怕的樣子。

    鬱夫人的麵色稍稍平緩些,她將身體擋在元菀衣麵前,問道:“你今晚親自來,為的是什麽呢?我曉得你不會殺我。”

    元長音表示同意:“殺你做什麽?我以前看貓捉耗子,發現最妙的地方不在於吃掉,而是將它玩弄於掌心。無論耗子想做什麽,都能被貓一眼看穿,輕鬆抓回。”

    “你用不著把自己說得這麽有趣,你之所以不殺我,無非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罷了。”鬱夫人本不是蠢貨,先前敗給了自信和傲慢,如今知己知彼,分析元長音的水平有了長進:“不管你承不承認,元春零就是你劫走的,隻有我這個被冤枉的人,才是真正明白的。”

    元長音接著她的話笑道:“可惜啊,你是被冤枉的,坐實了罪名,即使知道內情又如何?沒有人會信你的。傍晚我去父親那兒,又給他添了把柴火,現在他對你的恨意,可是前所未有的高漲呢。”

    “你、你對他說了什麽?”鬱夫人仿佛失掉了與之對抗的力氣一般,頹然倒在椅上,夜裏她未施脂粉,臉容黃黃的,像被抽幹了生氣。

    元長音嗬嗬笑了起來:“也沒什麽,不過是跟他提了個醒,讓他別再費心思找元春零了。父親現在肯定以為,她已經被你殺了。”

    “你怎麽能這樣造謠!”元菀衣不敢置信地盯著她,憤然道:“父親最疼的就是五妹那個賤人,你綁走了她也就算了,竟敢說母親殺了她,你、你知道父親會如何發狂嗎?”

    她見識過元雍在聽說元春零失蹤後,失心瘋一般對待鬱夫人的樣子,猶如一頭暴躁的野獸,她不想再見識一次失去了人性的父親。

    “他不會發狂的,危險期早過了,”元長音篤定道:“如果他認定心愛的女兒已經死了,就會明白憤恨是毫無意義的。你知道當懷揣著的希望化為絕望後,人會變成什麽樣子嗎?”

    元菀衣不懂,但憑著元長音得意的麵容,她能猜到,那一定不是什麽正常的樣子。

    “這種絕望會被壓製為冷酷的恨意,接下來父親一切如常,依然是以往老謀深算的衡山侯,隻不過對於你的態度,那可就不好說了。至於他會不會借誰的手來殺了你,我可不敢保證。”元長音的眼眸裏半是輕蔑半是快意,前世她們欠她的,已在不知不覺中被自己一點點討要回來。

    “我是鬱家的女兒,他不敢殺我。”鬱夫人咬牙切齒道:“你不要以為,他真有那個膽子,他若殺了我,鬱丞相第一個饒不了他。”說這話的時候,連她自己都有點心虛,她知道元雍不敢明裏動手,可暗地裏的事情,誰又能肯定呢?

    元長音既不讚同也不否認:“你能這麽樂觀,當然很好。”說罷她好意提醒道:“如今夜過三更,正是所有人熟睡之時,我勸你還是先考慮考慮,這個死人該怎麽處理。不然等天明時丫頭進來,可要把她嚇死了。”

    “我今天來,一是想警告你們,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有對付我的時間,還不如去想想怎麽應付父親;二來我聽說大公子不日便要回京,想請你們轉告他一句:他若是個聰明人,就別想著怎麽替母親和妹妹報仇了。”

    上一世她雖隻見過大公子元康幾回,卻也曉得他的所作所為,作為元雍最重視的嫡長子,從小就在父親的熏陶下,長成了又一隻狡猾的狐狸。

    這一年裏他在江南,按照元雍的吩咐和走私商人打交道,拉攏了不少人脈。如今他突然返京,必是接到了母親和妹妹的信,元康這人雖然狡詐,對元菀衣這個親妹妹卻是一等一的寵。

    據說多年前靖國公的小兒子和元菀衣玩鬧,不小心把她推下了荷花池,惹得元康衝過去把他狠狠打了一頓。

    “我知道大公子最疼愛的就是姐姐你,不過他應該考慮清楚,這種疼愛方式會帶來禍患的。”元長音揮一揮袖子,踏著一地破碎的燭影,施施然就要出門離去。

    “等等,我還有話要問你!”鬱夫人從背後叫住她道。

    “什麽事?”元長音回首道。

    鬱夫人不解道:“你為什麽要帶走元春零?誰告訴你她的存在的?你帶她走,僅僅是為了讓我蒙受不白之冤嗎?”

    麵對著她連珠炮似的發問,元長音不耐煩道:“我今晚來,為的是通知你我做了什麽,而不是向你解釋我為什麽要做。不過你可以理解為,我做的所有事情的目的之一,都是要你不好過。”

    “好了,我該走了,希望你們以後心裏有點數。”臨走時她瞧了瞧地上的劍,發現其中一柄七星短劍,劍柄上鑲有七顆銅釘,堅硬鋒利,看起來是個好東西。“這個我要了。”她拎著這柄劍,一晃便消失在夜色裏。

    待她離去後,鬱夫人和元菀衣僵坐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收拾那具屍體。也是在這時她們才發現,元長音不知何時,將一隻葫蘆瓶留在了桌上,瓶內是幾乎倒幹了的鮮血。

    順著縷縷滴落的血紅望去,一支蠟燭靜靜燃燒著,凝著的紅蠟外,是淋漓著的血跡。燭火幽幽地亮著,味道是血腥的香。

    再往上看,錦毯上亦滴落了不少,鬱夫人氣急敗壞地叫來貼身丫頭:“趕緊悄悄把這些收拾了,別讓人發現什麽。”

    “母親,元長音這個賤人,是不是瘋了?”元菀衣纏著聲音道,她不懂元長音何以要這樣做,隻是為了嚇人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