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欺瞞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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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歌既是尚服局的,又是六尚女官之一,留著她將來對自己有好處。元長音心下沉思著,決定不把廖歌的名字說出去,她與那些可有可無的宮女內監不同,是可以解除到部分權力的人。再說了,若是她入宮不久,周豫就把廖歌給殺了,那元雍第一個要懷疑的就是自己,她可不想這麽快就惹上麻煩。

    “是嗎?”周豫聲調平平:“前兩日見你的廖尚服,不曉得她是誰麽?”周豫把記錄著眼線性命的本子一扔,那紙頁打著旋飛到她身旁,委地後再無聲息。

    一時間大殿裏靜得隻剩下元長音的呼吸聲。

    思忖半晌,元長音一咬牙跪下道:“臣妾有罪,臣妾不該欺瞞陛下。”

    認罪間,額上已密密滲出好些冷汗,曆來六尚女官皆有陛下親自挑選,慶惠年間可是先帝做主的,元長音如何也想不到,周豫會疑到這上頭去。

    遙想廖歌是慶惠二十二年入宮的,她辦事得體,時任尚服時,恰逢前一任因肺病死於探親途中,便指了廖歌補上。那年是慶惠二十八年,周豫不過十二歲,那時他就瞧出不對勁了嗎?

    種種疑惑纏繞在心頭,似無解的謎題。

    良久,周豫吩咐道:“起來吧。”他將指節輕扣一扣桌案,示意元長音坐到他身邊來。元長音無法,隻得輕挪碎步,移到紫檀木刻九龍大案的側麵,與坐在正麵的周豫保持一定距離。

    周豫見她坐定,便站起來行到她身側,持一柄竹骨扇,輕輕敲擊著她的肩:“自從朕入主東宮,到一年前登上帝位,見過許多想害朕、利用朕的人。不過他們都有個特點,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心裏總歸是有數的。”

    他皺一皺眉,口吻中多了一分不屑:“可是你,卻是見了棺材也不落淚,明知朕最討厭撒謊的人,還越撒越起勁。從前騙朕,朕罰了你,竟然還不長記性。”

    他嗬嗬笑了:“小時候皇宮的馬廄裏,有一匹馬,無論馴馬的人喂它好吃的,它就蹦躂一會兒;但若不給吃的,反而打它,它隻能記住一小會兒,沒多久又不學好起來。朕瞧你也和它差不多,真是記吃不記打。”

    周豫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俯下身來問道:“你總是有所隱瞞,是不是意味著,人在曹營心在漢?朕給過你機會,兩天前廖尚服拜訪你,期間朕日日宣你用膳侍寢,你有充足的時間說出實情,提醒朕注意她,可是你沒有;今天朕命人杖殺了吉安,特意要你看看,又問了你一遍,可是你依然不說。”

    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怒意,驟然揚手,將她連人帶椅子掀翻在地:“你就像朕小時候那些宮人一樣可惡,滿口恭恭敬敬的言辭,暗裏卻一個一個地欺瞞朕,自以為有多聰明,能將朕耍弄於掌心!”

    元長音被他掀到地上,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爬起來,隻得就地叩頭認罪:“臣妾該死,請陛下降罪。”

    周豫嗤笑一聲,不以為意道:“降罪?怎麽,仗著自己是侯爺的人,就認定朕不敢辦你嗎?”

    “沒有,臣妾不敢。”在他的聲聲質問下,元長音慌忙搖頭道。

    “那就說說,為什麽要騙朕?你說過做朕的人,可是一個細作,對主人坦誠是基本的要求吧?”周豫扶起那把摔在地上的椅子,扶正後自己坐了上去,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元長音。

    元長音囁嚅著道:“臣妾、臣妾惶恐,因父親曾吩咐過,若是廖尚服被人發覺,第一個就要問罪於臣妾,故而、故而不敢坦言……”

    “扯謊。”周豫冷冷打斷她的話:“你方才說的那些眼線,朕一個都沒殺,若你說出廖尚服的名字,又何以見得朕會殺她呢?說到底,不過是藏著私心,找借口罷了。”

    他微涼的手指緩緩劃過她的肩頭和脊背,最終停在腰側:“是不是朕上次烙的還不夠狠?要不要再嚐一次?雖說這世上就有記吃不記打的人,但依朕看來,多打一次,總能維持些效用的。”

    那烙傷早已不疼了,可關於烙刑的刻骨銘心的記憶,猶在心中。元長音不由渾身一顫,咬著唇不肯言聲。

    周豫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半晌道:“那次在桂香樓,你說的話,自己可還記得麽?”

    “什麽話?”元長音猶疑起來,聯想到今日發生的事情,心頭漸漸明了幾分。

    “你對朕保證說,從此聽命於朕,倘若再有欺騙,該做如何處置?”周豫替她回想起了細節。

    是有這回事,元長音道:“那日臣妾說,若再說謊,情願受宮規處置。”心下瞬間變得冰涼,吉安已經被杖殺了,下一個該不會是自己吧?

    周豫點頭道:“說得不錯。”又問道:“你這可是欺君之罪,入宮前背誦過宮規吧,還記得是怎麽說的。”

    宮規是每位妃嬪都要熟練掌握的,對此她再熟悉不過了:“視情節而定,輕可杖責,重可賜死。”若將她於眾目睽睽下杖責,那還不如直接殺了她,杖責是對待宮女與低位妃嬪的懲罰,於世家小姐而言不啻奇恥大辱。

    周豫似是存心捉弄她,像貓捉老鼠似的,待她慌張起來,又緩緩放了手:“如今你是朕的寵妃,既然麵子要做給外人看,那就打也打不得,殺也殺不得,省得讓外人揣測我們的關係。可是不罰你,又實在難消朕心頭之恨。”

    “那、那麽,陛下待要如何?”元長音本能地察覺到,周豫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

    “不如這樣吧,”周豫看似通情達理地提出方案:“你每說一次慌,離開這座皇宮的時間就拖上一年,也就是說,等朕平定天下一年後,你才能離開。以後若是再撒謊,就逐年增加,可明白了嗎?”

    他忽而又想起一事來:“不對啊,新婚夜那支簪子,你還未對朕說明情況呢,不過料想你也不會說,那就再多一年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