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撒謊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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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豫知道,若想掌控一個人,就要抓住她在意的東西。從前他與元長音談判,問事成後想要什麽,她說想離開京城。那麽不論原因是什麽,離開就是她最在意的事情。

    元長音的麵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的壽命本就隻剩十年了,即使周豫能在三年內蕩平天下,再多上這兩年,她自由的日子就隻剩下五年了。

    當然了,如果能從元雍那裏找到解藥,或許就不止這個數字,可是一想到她還要在宮中待上至少五年,就感到深深的絕望。

    這可真是,直擊心靈的懲罰,相較這個而言,元長音寧願他直接賜自己一杯毒酒了事。

    她深深叩首道:“謝陛下保全臣妾。”她差點冷笑出聲來,這就是皇家,這就是權力,即使打落牙齒,也要和血吞。

    此時周豫又擺出一副好說話的麵孔來:“你用不著這麽失落,就算元雍倒台了,朕也不會虧待你的;再者眼下朕還不想殺那些眼線,留著他們讓元雍自我陶醉吧,再沒什麽比麻痹敵人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得了吧,他不會虧待自己?想起前世發生的種種,元長音的心頭就不由泛起冷笑。他的承諾若是作準,隻怕母豬都會上樹了。

    元長音深信,周豫眼下不動自己,不過是自己身上還有利益可圖,一旦元雍死了,元家勢力不再,她的日子會迅速難過下去的。

    想到這裏,她不由試探道:“若臣妾幫陛下除掉父親,陛下會怎樣對待元家的人?”

    周豫不假思索道:“已出嫁的不作處置,男丁全數流放,剩下的分一處房產,撥點銀子度日就行。至於元雍本人麽,一杯毒酒賜死了事。”

    他想一想又道:“在朝中有官職的元氏族人,一並免職。”

    看吧,她猜得沒錯,即使對那些有功的臣子,周豫也不會念及往日舊情。而像自己這般,以利用價值事人的,不被斬草除根才怪。

    也就是說,她最有把握能逃出去的那天,應該是元雍身死前、她拿到苦寒毒解藥的時候;又或者是,她按照那夜在太醫院找到的方子,加上蘇景給的雪上一支蒿,自己把藥丸提煉出來。

    可要想煉製藥丸,總不能在宮裏——周豫會疑心的,若是麻煩蘇景在宮外煉製,倒還有幾分可行性。一旦藥丸煉成,她就可以伺機走人了。

    晚膳端上來後,周豫當著樓春的麵,體貼地夾一筷子醬鴨給她:“多吃點鴨肉吧,瞧你瘦的,腕子和麻杆差不多粗細。”

    樓春聞到一陣戀愛的酸臭氣息,笑著掩鼻道:“哎喲喲,陛下要和娘娘恩愛,何必叫奴才站在一旁幹看著,這可不是欺負人嗎。”

    周豫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哈……就是欺負你,早年朕在東宮的時候,你隔三差五給朕弄燕窩來,難吃死了,現在也輪到朕來欺負你了。”

    年幼時他身子骨弱,生了幾場大病後,虛飄飄地好像隨時要升天。那會兒他不得寵,宮裏人不大管他,都是樓春冒著被打被殺的危險,到藥房給他偷燕窩。隻可惜那時候他還小,嫌燕窩難吃,不大領情,每每看見樓春來,都掩了鼻子想跑。

    他今日說這些,元長音自是聽不懂的,周豫隻想告訴樓春,自己沒忘記昔年他的恩情。傍晚他打死了吉安,見樓春一度臉色發白,遂出言安慰他一番。

    樓春的神情果然少了些僵硬,笑了起來:“陛下真是從小壞到大。”說罷笑著躬身退下了。

    等樓春一走,周豫便斂了笑容,問道:“朕還有一事要問你。”

    元長音隻得放下吃了一半的醬鴨,正襟危坐道:“願聞其詳。”一時不由在心裏暗暗腹誹,到底讓不讓她吃飯了,每次都要撿著晚膳時分為難她。

    周豫問道:“你在皇叔府上跳桃香舞的時候,曾說自己是阿紫夫人撫養的,是麽?”

    那次她的確是這麽說的,當初元雍告訴她,赫紫在慶惠二十年就離宮了,多年來蹤跡難覓。如果她說自己是阿紫夫人養大的,沒人能追查到真偽。

    可是眼下發問的是周豫,她倒不敢點頭了,生怕他從哪裏套出阿紫夫人的行蹤來,再給她添一個欺君的罪名,讓她在宮中待著的時間多加一年。

    猶豫片刻,她便選擇了否認:“那時臣妾說謊了。”

    周豫毫不意外地點點頭,似是早就知道:“那時你說自己是赫紫養大的,又說是在長安長大,朕想想就知道是假的。登基後朕查看先帝在時的記錄,赫紫說她無意留在宮中,要回西北的家鄉去。雖然這些年也沒在勒支那邊聽說過她,但無論如何,一個厭惡的繁華的人,是不會再長安城久住的。”

    元長音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她剛才沒說謊,不然可就慘了。

    然而周豫的下一個問題隨之而來:“既然上次說的不對,那麽這回,你就明明白白地告訴朕,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

    他攤開兩臂,斜靠在椅背上打量著她:“為朕服務的細作和墓衛們,朕都要摸清他們底細的,不然怎敢用呢?”

    事到如今,被逼問至此,她倒不得不臨時編一套說辭出來了。

    元長音盯著桌案上鏤刻蟠龍的花紋,開口道:“陛下明鑒,臣妾並非長安人,而是自幼長在江南,是江寧府銅陵縣人。”

    其實她說得也沒錯,幼時的確在江寧待過一段時間,而銅陵又是她外祖母的老家。

    “臣妾兩歲時家鄉發了澇災,族人俱亡,臣妾因生了病,被母親抱去臨近的縣求醫,才得以保全。慶惠三十年臣妾八歲,母親帶著臣妾改嫁,與一位劍館的師父住在一起,臣妾如今稍會一點武藝,就是養父教的。”

    “慶惠三十四年,養父與當地一個惡霸起了口角,夜裏被他們悶棍打死了。從此母親一病不起,不出兩個月就吐血而亡,臨去時對臣妾說:‘你向北走,長安城到底是最繁華的地方,去了哪裏總能找到事做。’因而臣妾就來了長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