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真心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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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什麽?”周豫問道。
元長音道:“陛下,臣妾可以幫到秦越,臣妾有辦法能讓父親放鬆警惕。”如果照她的原計劃行事,連引蛇出洞都不需要了,提起元春零的名字,元雍能立刻撲上去的。
周豫擰眉道:“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再操心這件事了嗎?”對此他總有點疑慮,想不通元長音為何對行刺元雍有這樣大的興趣,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提起。
“陛下是不相信臣妾嗎?臣妾已經是陛下的人了,不會做對陛下不利的事情。”元長音保證道。難道周豫是怕她借機幫元雍逃走嗎?
“朕不是這個意思。”周豫無奈否認道,不知從何時起,連他自己也察覺到了,他開始在意元長音的安危,不願她身犯險境。
刺殺元雍是件危險的事情,就連刺客出身的秦越,都不敢保證定能活著回來,更不要說元長音了。周豫知道她聰明,但絕不希望她用聰明去冒險。
元長音進一步道:“陛下若是不放心的話,臣妾可以不接近父親的,隻是把他引出來,剩下的事情交給秦越去做,如何?”這下他總該答應了吧?元長音靜靜等待著。
如果她不直接參與的話,就沒有危險了,周豫見她如此說,稍稍放下心來:“說吧,你有什麽主意?”
“陛下還記不記得,臣妾曾經把府中一個女子,偷偷帶了出去?當時父親差點一病不起,在家中摔盤丟瓶的,還讓人把春波湖給搜了一遍。”
她這一說,周豫很快就想起來了,那時在桂香樓吃飯,他問元長音那女子是誰,她還死活不說呢。“怎麽,這個能左右你父親的女子,如今該派上用場了?”他恪守了自己的諾言,沒有再問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是,她是能讓父親瞬間激動起來的人。”元長音篤定回道。她是親眼見過元春零失蹤後,元雍是如何抓狂的,如果有人告訴他,元春零不僅沒死,而且還活著,元雍又該多麽激動呢?
想到這裏,她不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周豫終於動搖了,說道:“朕會讓清徐去找你的,如何聯絡那個女子,如何聯絡元雍,他都會幫你的。但有一點你要記得,秦越行刺的時候,你不準跟過去。”
“沒問題。”元長音一口答應道。
周豫攜她穿過一座座地下空屋,回到來時的平台前,笑問道:“你幫朕的忙,大概是有條件的吧?”他們是一樣的人,都難以相信旁人無條件的好意。
“這個自然是有的。”元長音道,她本想著該如何拐彎抹角,要周豫給她點回報,沒想到這回他很是通情達理,直接提出來了。
“陛下能否讓秦越留下活口?不要直接殺了父親,在他臨死前,臣妾有話和他單獨說。”元長音問道,這就是她的條件。雖然蘇景能幫她煉出苦寒毒的解藥,但她最想要的,還是根治的方法。她要在元雍死前,威逼利誘他說出來。
“好,朕會讓人帶他回密道的,你們父女一場,說說話倒也無妨。”說到“父女一場”時,周豫忍不住笑了,元雍和元長音,不過是貌合神離的合作夥伴而已。
回去時,周豫讓元長音試了試如何打開機括,看著她移下或熄滅某根蠟燭,打開鐵柵欄的門。回到石壁前時,周豫問道:“還記得來時的火焰嗎?進來的時候一定要眯上眼,不然火光會把人晃暈的。”
“墓衛之所以這樣設計,是防止有人誤打誤撞進來,誤進的人不會眯縫著眼睛,很容易就被裏麵的守衛發現了。”周豫一一向她解釋道。
末了,他握住鑲嵌的石壁上的一個銅環道:“就是這個,將它向外拉,你能看到環上一截一截的花紋,拉到第三截再推回去,石壁就能打開了。”
他將銅環交給元長音,親眼看著她做了一遍,確認她能夠牢記住步驟。
“陛下為什麽要教臣妾這些?”元長音不解道,石壁密室和地下河都是皇宮的秘密,周豫為何要說給她一個外人聽?連各處機括都要她知道,難不成日後她會獨自一人來這裏嗎?
周豫抬眼望望幽深的夜色,缺月似霜,薄雲如霧,映射到人身上,連話語中都帶了一絲不確定的渺然:“這地宮隻有朕與墓衛知道,朕今天告訴你,是想著若有一天,攝政王或是別的什麽人逼進宮來,你可以從此處逃脫。”
“陛下!”元長音輕輕叫了一聲,她與周豫相處的時間越多,就越能發現,周豫並非一個時時生出豪氣、心懷積極的帝王。相反,他從少年時的黨爭一路走來,於弑父中登基,又在皇叔與衡山侯的兩黨鬥爭中夾縫生存,早已沒了慣常少年該有的樣子。
他的心事很重,但私底下卻常常用冷漠的冰山臉來掩蓋自己。
“怎麽?”周豫偏過頭來看著她,雖是笑著,但笑容卻泛出無解的涼意。
元長音勸慰道:“陛下不要這樣灰心喪氣,陛下已經拿到了山河鏡剩下的一半,已經鏟除了不少元家黨羽,甚至連父親都要死了……陛下已經做得很好了。”
周豫歎氣道:“翻過一重山,更有數重山,元雍若死了,就隻剩下朕與攝政王了。看似沒那麽混亂,但實際上朕的危險卻在增大,以後攝政王就能專心致誌對付朕了。”
“朕現在這樣說,或許你還不明白,但朝政中的許多東西,都是禍福相依的。有時候你以為你贏了,實際上卻給了敵人更多的機會……不是那樣簡單的,尤其是朕這個位子,多少人虎視眈眈盯著你?朕不能放鬆,放鬆意味著死於安樂。”
他看著元長音,溫和地笑了:“如果有一天,朕是說如果,攝政王逼宮稱帝,你就趕緊走吧。名義上你是元雍的女兒,他不會放過你的。”
“陛下……”許多話哽在心頭,她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元長音望著她前世愛慕的少年,曾經那麽多年的相處與暗暗的偷窺,都未能讓她發現周豫心中苦澀亦溫和的一麵,一束皎潔的月光於額上投下,消失在他蹙起的眉峰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