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心裏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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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你也來幫他說話?”元長音詫異道,她分明記得,從前綠袖對周豫的警惕不亞於自己。

    “因為這是事實,奴婢和素柳隻是說出了自己看到的。娘娘,有時候一個人的改變,是因為另一個人,如果元長音能因奴婢而改變,那麽陛下為何不能因娘娘而改變?娘娘,喜歡一個人能產生強大的力量,它會催人改變的?”

    綠袖一字一句道:“娘娘恨不恨陛下?”

    “不是沒有。”元長音誠實道。

    “這份恨是源於愛嗎?”綠袖直視著她的眼睛。

    元長音轉過臉去,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她曾經恨過他,恨他的多疑,恨他前世的冷酷,恨他對自己的愛不作回應。誠然如綠袖所說,她對周豫的恨,的確來自於曾經的愛。

    “那又怎樣?本宮現在對他沒什麽感覺了。”元長音漠然道。

    “是嗎?”綠袖搖頭道:“與其說沒有感覺,還不如說是壓力下的逃避。娘娘,你若真的不在意陛下了,就不會因他痛苦和糾結;你若恨他,就會假意順從,在暗地裏幫助侯爺,但是您沒有。說到底,娘娘心裏是有他的。”

    元長音為綠袖一針見血的分析感到訝異,曾經她思念母親時,綠袖也是如此說的。這個平素溫柔的女子,遇事卻很擅長快刀斬亂麻。

    末了,綠袖的語氣終歸於柔和:“娘娘,素柳說得對,您不能輕易放棄一個使自己動心的人。他曾經出現在你的生命裏,曾讓你感受到愛,至少於您而言他是珍貴的。”

    元長音心裏亂糟糟的,半晌沒有言聲。

    良久她終於開口道:“本宮是真的累了,人在累的時候,不介意丟下什麽珍貴的東西。”

    “娘娘若是累了,奴婢就先退下了。”綠袖拉著素柳離開了寢殿,元長音裹在被子裏,盯著帳頂連綿不絕的花紋,終是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她又睡了一整天,期間隻被人喚起來吃了一次藥,周豫察覺到不對,叫宋太醫來診了脈,後者仔細問過病情後回道:“娘娘恐怕是心病,因為不願醒來,所以一直睡著。”

    “那該怎麽辦?”周豫自從聽說苦寒毒後,就對元長音提心吊膽地,生怕她再出什麽事。

    宋太醫含糊道:“倒也沒有大礙,娘娘會起來的——尋常人躺久了自己也難受,隻是陛下注意著,娘娘若有什麽不想做的,那就別讓她做了。”

    他已經極力把話說得委婉了,作為旁觀者他看得很清楚,元長音的自裁和周豫有莫大的關聯,可以說她醒來後一直不願見的人,其實就是周豫。

    周豫不是傻子,他聽懂了宋太醫話裏的意思。

    “朕知道該怎麽做。”宋太醫走後,周豫頹然坐回椅上,吩咐樓春道:“把朕安插在昭陽殿的侍衛撤掉一半,不用再去打聽昭儀的病情了,盡量讓她少受打擾。”

    十一月很快就到了,在元長音漫長的養病期間,周豫一次也沒來過。

    在宋太醫的叮囑下,每天陽光晴好的時候,元長音都會到廊下曬曬太陽,直到有一天,一張由廖尚服送來的字條打破了平靜。

    原來元雍的瘋魔症已經好了,那天在鬧市中是真的,不過在被醫生治好後,他裝瘋裝到了現在。

    元雍在信上說,月初回家省親的計劃不變,但他不準備和周豫談判了,元長音回府省親那天,就是周豫的死期。

    在他的安排裏,周豫死後元長音將會懷孕——當然是假的,在那個早被訂好的男嬰出生前,由他這個嶽丈來監國。

    目前曲州的兵馬已被分散成商隊,大批調回京城,就算過兩天守城的人發現不對,他的大部分兵馬也已經進城了。更要命的是,元雍控製了元錦畫的丈夫,鎮南將軍家的少爺。

    元長音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控製了鎮南將軍家,就等同於控製了一部分城門的守軍,大大增加了勝算。

    她故意要施顏帶元春零出來,刺激了元雍,可沒想到他會將計就計,裝瘋賣傻騙過了所有人。刹那間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攝政王走了,周豫尚被蒙在鼓裏,還有誰能製衡元雍?

    信的末尾處,元雍警告她說,如果她敢將此事泄露出去,哪怕是泄露給元菀衣,他定不會輕饒。為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元雍吩咐一個早就安排在昭陽殿的宮女——秋露來服侍她,這段日子裏,秋露不能離開她半步。

    元長音悚然一驚,原來他並不相信綠袖,在她之外又做了安排。

    讀完這封信時,秋露剛好進來了。“把它燒了。”她冷冷命令道。

    元長音照做了,當白色的信箋燒成灰燼時,她問道:“綠袖和素柳在哪裏?”

    “這不是娘娘該操心的是,侯爺說了,隻要您完成了任務,該回來的就會回到您身邊。”她這番話說得模棱兩可,配合著一成不變的語調,細細聽來很有點恐怖的意味。

    說話間,一把匕首已經移至元長音的頰邊:“娘娘不用考慮對策了,您若敢反抗什麽,奴婢會殺了你的。”

    “如果本宮死了,計劃就完不成了。”元長音回敬道。

    秋露冷笑道:“您若死了,不還有葬禮麽?葬禮上動手也一樣,隻不過到時候被逼著假孕的人,就會換成婉貴嬪罷了。”

    元長音這下無話可說了,那套藏有毒針的衣服也不在身上,她連反擊的餘地都沒有。接下來的時間裏,她隻能盡量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等待機會的來臨。

    最讓她感到畏懼與厭煩的是,不論她走到哪裏,哪怕是沐浴更衣時,秋露都會麵無表情地守在一旁,冷冷地監視自己。如今她處在養病期間,秋露便說她不適合到寢殿外行動,以免吹風著涼,反正她都躺在床上那麽多天了,再躺個三五天也無妨——這是她見過最可怕的軟禁,看似自由的人身,實際上從頭到腳被人操控,一句真話都無法向外界傳達。

    晚間宋太醫來把脈時,元長音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秋露,淡淡道:“有句話你幫本宮帶給陛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