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長音懶得同她廢話，幹脆直接問道。

    元菀衣明顯愣了下，指甲不自然地劃拉著茶幾上細小的橫紋：“我能有什麽看法？她使人下毒害了我和妹妹你，陛下賜死了她，分明是罪有應得。”

    “元菀衣，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跟我撒謊，晚宴上下毒的人不是你嗎？那晚你的表情，我記得太清楚了。”

    元長音步步緊逼道：“你利用了鬱落霜，以為能除掉我，可一旦不成了，又拿她來頂罪。鬱落霜臨死前告訴我，是你欺騙了她，你向她保證陛下不會殺她。”

    “姐姐這話就差了，鬱更衣已經瘋了數日，一個瘋子胡亂攀咬的話，怎麽能相信呢？”元菀衣認定她拿不出證據來，神經便漸漸放鬆了。

    “是嗎？”元長音冷笑道。

    她將拎來的木盒放到桌上，揭開包著的錦帕和盒蓋，倒出一隻粗尾黑蠍。

    “啊！”元菀衣驚叫一聲，霍地立起，慌慌張張便要向後退去。玉釵亦慌了，顧及到元菀衣的安危，隻得咬牙踢翻了盒蓋。

    元長音一邊一個拽住了二人，笑問道：“不就是一隻蠍子嗎？又不蜇人，你們怕什麽？”

    “放開我！”元菀衣拚命掙紮著，可元長音到底是練過武的人，即使單手也能將她死死拉住。

    “妹妹好心提醒一句，姐姐若是再掙紮，胳膊可要折了。”元長音幽幽的笑意浮動在耳邊。

    “你……你要做什麽？”元菀衣慌亂道，她覺得眼前的元長音，比發起瘋來的鬱落霜還要可怕。

    “蟄你一下，怎麽樣？”元長音笑道，“你放心，普通的蠍子蟄一下人，出不了什麽大事，抹點藥膏就好了。不過嘛，如果是隻不普通的蠍子，那就說不準了……”

    “你別過來！”元菀衣顫抖著道。

    元長音並不理會，鬆開她的胳膊，俯身將木盒翻了過來。她用錦帕捏住蠍子，慢慢移到元菀衣麵前。

    玉釵大著膽子上前一步道：“昭儀娘娘，您這是在動用私刑。”

    元長音噗嗤笑了，輕抬起玉釵的下頜，慢慢摩挲著：“哦？你很有膽量啊，不過你的指責實在很沒道理——看來你認定那隻蠍子是有毒的？”

    “娘娘不也這麽認為嗎？如果是沒毒的蠍子，何必拿來威脅貴嬪？”玉釵感受到元長音壓迫的目光，不由得微微垂首。

    元長音笑道：“就算本宮動用私刑又怎樣？你覺得陛下會信本宮，還是信你們兩個？”

    玉釵的臉色黯淡下去，元長音則是蒼白中透著憤恨。

    “來吧。”元長音拉住玉釵道：“你既有膽量，就讓你先來。”

    她見玉釵掙紮著後退，遂喝道：“跪下！”後者渾身一凜，隻得屈膝跪在地上。

    “想蟄哪裏？”元長音笑意吟吟。

    玉釵驀地發覺，這位昭儀娘娘恐怕是個變態，她最愛的似乎不是給敵人致命一擊，而是以折磨來摧毀她們的勇氣和意誌。

    “不說話嗎？那本宮替你選。”元長音捏住蠍子，將它移到玉釵麵前，向上移，再向上，最終停在她的眼眶前。

    “不要！娘娘饒命！”玉釵沒想到她會蟄眼睛，不由極力向後縮去。“求娘娘饒了奴婢！”

    元長音冷笑一聲道：“還以為你膽子有多大呢，這就害怕了？”

    元菀衣在旁看著，愈發膽戰心驚起來，見元長音向自己走來，心中的畏懼頓時達到了頂點：“那隻蠍子是我放的，鬱落霜也是我害死的，我承認了還不行嗎？！”

    她幾乎是帶著哭腔喊出來的。

    “這就對了。”元長音拍拍她的肩，柔和地笑了：“你能這麽快就承認錯誤，真令我感到驚訝。”

    就在元菀衣以為她放過了自己時，元長音話鋒一轉道：“既然知道錯了，就要承擔結果，你說是不是？”

    元菀衣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黑蠍子，腦海裏隻剩下不要兩個字，她拚命搖著頭，眼淚因恐懼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晚宴上借鬱落霜的人害我，現在又除掉鬱落霜？”元長音問道。

    “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元雍的？”如果是後者的話，事情可就麻煩了。

    “是我自己的。”元菀衣的哭泣漸漸轉化為恨意：“我恨你搶走了陛下，他是我心愛的人，你不過是父親的一條走狗，你對陛下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那你有為元家考慮過嗎？按你的說法，你害死我，父親豈不就少了條得力的走狗？你害死鬱落霜，如果我命人把此事捅到鬱家，你說鬱家和元家的關係會不會破裂？”

    元長音不客氣地給了她一巴掌：“你是元家的人，他們給你榮華富貴，給你良好的出身，而你卻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子，把自己的家族往火坑裏推？”

    她忽然覺得，倘若自己是周豫，也不會討厭元菀衣的，一個美貌而蠢笨的花瓶。即使你不搭理她，她也會為了你義無反顧，與整個元家為敵。

    元菀衣臉上火辣辣的疼，她顫抖著身體，終是不敢伸手去捂。

    “元雍若知道有你這麽蠢的女兒，大概會氣得與你斷絕關係吧？自從入宮來你蠢事做了一樁又一樁，可到頭來又怎樣呢？陛下的心你沒有得到，如果鬱家暗中調查此事，查到你頭上來，事情就麻煩了。”

    玉釵在旁默默聽著，心裏卻覺納罕，按理說元長音和元雍也不是一條心，元菀衣對元家做不利的事情，與她又有什麽相幹？

    “我隻是想得到陛下而已。”元菀衣麵如死灰道，“我沒有想、想害了元家。”

    聽她的意思，元菀衣應該對元雍的算盤不知情。

    “現在我問你，如果在陛下和元家之間，一定要你選一個，你選哪個？”元長音凝眸問道，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她又摑了元菀衣一掌，冷聲道：“別逼我刑訊。”

    元菀衣哀哀哭泣著，低低吐出兩個字：“陛下。”

    “很好，接下來你要按我說的做。”元長音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