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幫助周豫的條件則是，無論先帝怎樣逼殺姬家，都要護住姬歡的性命。

    從最終的結果來看，周豫顯然答應了。

    這也成了困擾她許久的問題，周豫究竟知不知道，周真對自己的感情？或許他隻以為，周真如他一樣，視自己為妹妹？

    “陛下將宸殿的地宮告訴了孤，今夜禁軍也會從那裏進入。”周真抱住姬歡的雙肩，認真道：“這是帶你出宮的大好機會。”

    姬歡的神色亮了一瞬，很快又黯淡下來：“我還有皎皎，她不能離開我。”

    周真歎了口氣：“你不過是代為撫養而已，她不是你的親女兒。”

    “皎皎的生母死得早，是我養大了她，”姬歡搖頭道：“我不能沒有她，在我心裏她和親生的沒有分別。”

    “那就把帝姬也帶走，我不能在讓你待在宮裏了。”周真幾乎是在求她，這麽多年，終於等到一個可行的通道，一旦周豫回來，地宮關閉，她就再也別想離宮了。

    姬歡的身體晃了一晃，帶走皎皎不是不能，可她到底是周豫的女兒，皇家帝姬豈能隨便帶走？

    “拐走帝姬是重罪，一旦被人發現了，你我都活不成。”姬歡低低道，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希望從天而降的同時，也帶來了艱難的選擇。

    “算到孤頭上就好了，就說是孤拐走了你們兩個。”為了緩解她的緊張感，周真開玩笑道：“難道孤在大江南北遊曆這麽多年，就沒選過一個藏匿地點嗎？”

    姬歡忽然哽咽了，揪住周真的袖子哭泣起來。

    周真雖柔腸百結，卻也知道此時不是大哭的時候，他將姬歡扶在椅上做好，小聲道：“孤去把帝姬抱來。”

    姬歡點點頭，拉住周真想說些什麽。

    “孤知道你的意思。”周真拍拍她的手，要她放心：“孤不會弄疼她的。”

    不一會兒，他便抱著昏睡過去的嘉安帝姬回來了。

    “現在禁軍估計還未走完，再等半個時辰，孤就帶你出去。”周真隻在寢殿中點了一根蠟燭，餘下的都被他熄滅了。

    姬歡抱住他的胳膊，半歪在周真的懷裏。“我沒想過還有這一天，從我被迫嫁給表哥時，我就以為我們之間再無可能了。”

    “有可能的，一直有的，”周真溫和的聲音從耳畔傳來：“隻要我們還活著，就有山高水長的那一天。”

    溫柔旖旎的燭光裏，二人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顫動，相擁著吻了起來，唇角相貼，臉頰相抵。這份憧憬裏的情景，遲來了多少年？

    也不過短短六年，他們抱著彼此，仿佛還是當初的模樣。

    “殿外有人嗎？”

    姬歡微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一早便把宮人打發走了。”

    顧洛玉站在殿外的窗前，心頭百感交集，捂著嘴差點笑出聲來。今晚可真是太刺激了，她原以為自己會看到通奸大戲，沒料到除此之外還有私奔，甚至捎帶上了嘉安帝姬。

    你們幹得漂亮，她在心中真誠地誇獎著。

    “是啊，娘娘把宮人都打發走了，可不正好放嬪妾進來嗎？”顧洛玉咯咯笑著，慢悠悠從陰影裏踱出。

    “珍貴嬪？”姬歡驚駭道，她與周真對視一眼，二人都明白了事態的危險性。

    更要命的是，顧洛玉並非隻身一人前來，她身後還跟著四個宮女。

    “娘娘和殿下莫要驚慌，方才你們在做什麽，嬪妾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裏。若是想辯解的話，可就來不及了。”

    說罷她輕咳了一聲，寶鶯當即會意，走到殿外喊了起來：“來人哪！來人哪！皇後娘娘的宮裏闖進一個男子！”

    “你瘋了！”姬歡倒退了一步。

    “嬪妾瘋了？”顧洛玉仿佛不敢置信一般，瞧了瞧自己，忽地笑了：“瘋的怕是娘娘吧？堂堂一國之母，竟然和丈夫的兄長搞到一起，還想帶著養女私奔……您的想法和行動力真令嬪妾感到吃驚。”

    事實上平心而論，她對姬歡給周豫扣綠帽子的事情，並沒有多大興趣。她對周豫沒有多少感情，皇後就是給他扣一百頂綠帽子，她也不會感到憤怒。

    但她終究是開心的，既然她的目標是做皇後，那麽首要的便是除掉姬歡。顧洛玉很好奇，周豫對皇後通奸的事情，能有多大的容忍度呢？

    在她看來，答案很可能是零。

    “你跟蹤了本王？”周真意識到，此事絕非意外。

    “哪有啊？”顧洛玉裝傻道：“嬪妾晚上吃多了睡不著覺，出來散步消食，走著走著便到椒房殿了——遠遠一看殿外不僅沒人，殿中好像也沒有燭火，嬪妾心裏起了疑，便摸黑進來了。”

    理由她早就編排好了，作為顧家的女兒，顧洛玉或許任性，但卻足夠聰明。

    接著她用惋惜的聲調說：“不曾想一進來，就看到了你們商量著私奔，旁若無人地接吻……”

    “住口！”姬歡又驚又急，氣得渾身發抖。

    “嬪妾遵命。”顧洛玉善解人意地點點頭，好像在說她能理解對方此時的心態。

    時間對於姬歡和周真而言，已經來不及了，宮女和內監們聽說椒房殿中有男子，紛紛從沉睡中驚醒，想要趕來保護皇後的安全。

    而他們也都看見了，燭影搖曳的寢殿裏，皇後臉色發白地站在那名男子身旁，那是燕王殿下。

    不需言辭，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寶鶯，還不去報給陛下？”顧洛玉微笑著道。

    “陛下已經離宮了。”周真盡可能使自己鎮靜下來。

    顧洛玉一怔，隨即明白了：“原來是防著衡山侯啊，那沒關係，等陛下回來了，宮中的流言會告訴他的。”

    她遺憾了看了看皇後：“您是皇後，嬪妾當然不會把您抓起來審問，此事還是交給陛下比較好，再不然，到時候流言也會逼死您的。”

    顧洛玉留下一臉蒙的眾人，轉身離去了。宮人們雖驚異於她的在場，但這影響不了顯而易見的事實——如果燕王真的清白的話，他不可能出現在皇後的寢殿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