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長音看著身形纖瘦的妹妹，幾乎感到不可思議，她是怎麽做到的？一次性綁架了兩個宮人。

    夜芷的目光在看到元長音的那一刹，不由自主地柔軟下來：“姐姐，跟我走吧。”

    “阿芷！”元長音無奈地歎了口氣，好言好語道：“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你也是知道的，元雍還在宮外，如果他知道我們離開了，說不定會打主意的。”

    “阿芷聽話，放開這兩個姐姐好不好？”那兩個宮女縮在夜芷腳下，被她手中的尖刀晃得，不敢也睜不開眼睛。接到命令時隻知這位少女發過瘋，行刺過陛下，但她們都以為夜芷對周豫有怨才如此做，以為自己和她無冤無仇，就不會攤上禍端。

    “如果你答應走，我就放了她們。”夜芷並不肯退讓。

    元長音搖頭道：“我說了外麵不安全，即使你想出去，我也不會答應的。”

    “可是宮裏就很好麽？”夜芷冷冷的聲音像殿前階下的雪，處在天寒地凍的氣場裏，是不可能解凍的。

    “倘若在宮外，天大地大，能遇上元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在這宮裏，你能預料到誰會害你嗎？我雖沒見過那個珍貴嬪，不過從聽說的消息來看，她可不見得是什麽好人。”

    “我可以避開的。”

    “你真的能嗎？”夜芷逼視著元長音，問道：“那你臉上的傷是從哪兒來的，是哪個妃子逼你劃的？在元雍那裏時，他告訴我你在宴席上中毒，奄奄一息，又是誰做的？你在宮裏的生活就真的比宮外好嗎？”

    元長音默然不語，在宮裏活著的確不易，位高者被人施以暗箭，位低者則受人踐踏，可這些都比不上元雍帶來的恐嚇。

    夜芷雖離開她三年，姐妹倆到底有一分心有靈犀，她看出了元長音在想什麽：“我知道他在你體內種了苦寒毒，可蘇景大哥不是把藥煉好了嗎，你吃了藥，總能再活十年的。跟我走吧，元雍奈何不了你，或許會有解毒辦法的。”

    周豫瞥了她一眼，慢慢道：“朕找到了有可能種下苦寒毒的，他叫秦嘉，你認識嗎？現在你姐姐待在宮裏，是最好的選擇，朕會保護她的。”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夜芷冷笑著打斷了：“保護她！？陛下可真會說笑話！”如果普天之下有誰敢瞪視著周豫，對他沒有絲毫畏懼的話，那個人一定就是夜芷了。

    她大笑起來，笑到流出眼淚，當她終於控製住身體時，那眼淚又成了心疼元長音的滋味。

    “你笑什麽？”周豫不悅地皺眉道，他反反複複地提醒自己，這人是元長音的親妹妹，再討厭也不能動手……

    夜芷尖銳的笑聲停止了，轉瞬逼問起來：“元雍和我說過，你曾經在密室裏用鞭子抽過我姐姐，還烙傷了她，是不是？！”

    她咬牙切齒著，要不是腳下有兩個宮女，她的刀早就對準周豫了。

    元長音聞言震了一震，麵色頓時蒼白了，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他們一直刻意忘記的舊傷，卻在此時被夜芷翻了出來。

    “父母在時，即使有嚴厲的時候，也不會打她。我姐姐自小怕疼，家裏人誰也沒對她動過一根手指，你卻拿烙鐵烙她！”夜芷極力克製著才不使自己大喊大叫。

    從前的記憶攪著周豫的神經，那些事的確是他做錯了，至於怕疼……這個他是真的不知道。聽夜芷這樣說，慚愧和心疼又浮上心頭，在他麵前元長音縱然有精神脆弱的時候，也從不說自己怕疼。

    “那時候，是朕對不起你姐姐。”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夜芷的恨意，如果有人這樣對待過姬歡，他肯定也會瘋狂的，更何況夜家宗族凋零，元長音已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那時候我們互相猜忌，阿芷，這……這不能完全怪他，我已經原諒他了。”元長音慌忙解釋道，如今她和周豫早已冰釋前嫌，後來周豫對她的付出和保護，她也一一看在眼裏。

    夜芷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姐姐，我早就說過，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善良了。”

    “朕是真的對不起你姐姐，想撒氣就衝朕來吧，把不相幹的宮女放開。”周豫誠懇道，他亦曉得元長音是個善良的人，對於悔過的人，永遠也下不去手傷害。曾經他愧疚地說，如果她心有不平，也可以打他烙他，可元長音終究沒有下手。

    夜芷一怔，隨即鄙夷地笑了，她才不相信周豫的話。她轉了轉手腕，寒光一閃，一個宮女就已人頭落地。

    “啊！”元長音忍不住驚叫出聲，周豫亦變了臉色，他簡直快容忍不了這位客人了。

    “阿芷！你不能這樣，她是無辜的！”元長音急道。

    夜芷撇嘴道：“給我端晚膳的時候，她小聲嘀咕我是瘋子。”

    “可即便如此，她也罪不至死啊！”元長音無法理解夜芷的是非標準。

    “我討厭被人欺侮的感覺，隻要我還有手，就一定不要她們好過。”夜芷恨恨道。

    “有誰欺負了你，你可以告訴我，那些年的事我們還沒細說呢，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元長音懇求著慢慢上前，像哄小孩子似的哄著夜芷：“把這個宮女姐姐放開，把刀給我，好不好？”

    夜芷的回答顯然是不好，她拽著宮女向後退了一退：“別再過來了，不然我就殺了她，你唯一能救的方法就是答應我，跟我一起走。”她的選項給的很明確了，元長音善良，斷不會看著無辜的性命死掉。

    “不要這樣。”元長音搖頭道，她既不想離宮，也不想那個宮女被殺。

    “阿芷，求求你，不要逼我選。”元長音的麵容漸漸冷硬起來：“阿芷，母親說過我們要做善良的人。”

    “可母親說的是錯的，善良並不能給你帶來什麽。姐姐，我雖然愛母親，卻不見得讚成她每一句話——快點選！”

    “不要！”

    夜芷將刀鋒貼近宮女的頸部，輕輕一壓，光滑的肌膚便現出一道血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