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藍葳的眼眸裏瞬間流露出欣喜：“紅寶石？”她感到十分訝異，自己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說最喜歡戴紅寶石的首飾，顧洛玉就這樣記在心裏了。

    她很快將曾經依附過的元菀衣拿出來做了對比，相較顧洛玉而言元菀衣實在差遠了，若能有顧洛玉這樣的大樹可依，蕭藍葳覺得做一條走狗也無妨。

    在愛好上她介於元菀衣和顧洛玉之間，對周豫有幾分愛慕，對權力也有幾分迷戀，說白了就是哪個都想要。不過正因如此，她看起來要比元、顧兩者都接地氣得多，因為她和哪個陣營的人都能談得來。

    “是呀，姐姐最喜歡的紅寶石。”一旁的寶鶯適時走來，將一隻紫檀木鏤雕鳥雀的盒子放在了顧洛玉麵前，這隻盒子被雕成蓮瓣形，每一瓣上都鑲嵌著紅寶石做成的花蕊。

    顧洛玉微微一笑，將盒子推給蕭藍葳道：“送給姐姐的禮物，還是要姐姐親自拆比較好。”她曉得有時人人都是小孩子，在拆禮物上尤愛這份儀式，而蕭藍葳眼中浮動的光彩，更應了她的猜想，有欲有求的人才好控製。

    蕭藍葳雖知道由顧洛玉送出的禮物，肯定是價值千金的，但沒想到連盒子也這樣精美。她小心地摘下鏤銀鑲寶石的護甲，仿佛怕劃了盒麵一樣，輕輕揭開了盒蓋。

    隻見放在紫檀木盒中央的，是一支墊在雪白素緞上的赤金鑲紅寶石梅花步搖，其中紅寶石雕成的梅花下又垂著三縷流蘇，分別用金絲串了六瓣小一點的紅寶石梅花，做工細致精巧，同款式樣中無出其右。

    “娘娘，這也太貴重了，嬪妾消受不起。”蕭藍葳雖喜歡名貴的東西，但做人還存了兩分自知之明，覺得這樣的步搖連得寵如元長音都沒有多少，自己哪裏好意思戴？

    顧洛玉笑著按她的手，誠懇道：“姐姐這算什麽話？本宮家裏姐妹雖多，可惜卻是最小的，和本宮年紀最相近的姐姐也大了八歲，自小姐妹之間感情很是淡薄，如今一朝遇見蕭姐姐，投緣還來不及呢，真想和姐姐親近親近。偏巧本宮這人又是不會說話的，喜歡誰隻曉得送貴重的東西，姐姐若連步搖也不接，可就是不承本宮的情了。”

    她這番話連哄帶騙，末了幾乎帶一點威脅的語氣，使得蕭藍葳發自內心地笑著接過了。立在一旁的貼身宮女寶鶯捂著嘴笑，對蕭藍葳道：“貴嬪娘娘一向最喜歡的就是您了，這支簪子原本鑲的是白玉，娘娘見了不好，說您喜歡紅寶石，硬要做首飾的匠人拿去改，從十月開始就命奴婢去催，說眼看著冬天過了一半，再做不出簪子就沒趣兒了。”

    寶鶯頭腦機靈，說起話來反應敏捷，嘴巴又甜，再兼顧洛玉寵著她，一舉一動更是揣摩主子的喜好，越發討人喜歡了。

    蕭藍葳聞言笑道：“寶鶯姑娘真是個機靈的，嘴裏好像能流出蜜來，貴嬪娘娘有了你這麽個貼心人，可是連蜂蜜都不必喝了。”

    一時三個人都笑了起來，蕭藍葳禁不住主仆兩個輪流勸說，隻得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這份賀禮。她決定戴著簪子去鳳梧殿那裏炫耀一番，平素總看著元菀衣高高在上的樣子，早恨不得給她一點難堪受了。

    當下送走了蕭藍葳，顧洛玉便問寶鶯道：“清荷閣的那位呢？最近還好吧？”

    寶鶯聲調平平：“她還是老樣子，真不懂娘娘何必對她上心，瞧她半死不活的瘦弱樣子，好像風一吹就給拍地上了，偏偏折騰了多久，命也還硬著，沒敢尋死覓活——”

    “她不敢。”顧洛玉一口截住了她的話，金久縈可是列蒼送來的人質，她若敢死，可不止尋常妃嬪自戕、連累家族流放那麽簡單了，這可是戰敗國的態度問題。

    寶鶯又道：“不過列蒼的黑鷲軍幫了衡山侯，在他叛變時出了力，這倒是真事，不曉得會不會連累到金貴人？”

    “應該不至於吧？”被寶鶯這一提醒，顧洛玉倒是不確定起來：“黑鷲軍和她有什麽關係？誰不知道她在列蒼是不受寵的公主，軍權被她父兄握著，與她有什麽相幹？傳這種謠言的人，腦子裏都進漿糊了吧？”

    顧洛玉聳聳肩，懶得搭理這些胡扯的事情，遂命令道：“去把金貴人給本宮叫過來。”

    不多時金久縈來了，仍然是一貫弱質蒲柳的模樣，穿一件月黃色折枝絲繡白梅花的軟緞長裙，頭上的珠翠也比平時多了些，白玉的粉玉的堆在烏雲鬢間，清麗中不失嬌美。

    顧洛玉看著她，覺得比從前順眼多了，剛入宮的金久縈不是穿素白色的就是淡到一洗就掉的淺綠，發髻上都是鍍銀的珠花，有時甚至是絨花，看起來就像剛被放出冷宮的倒黴宮人，碰她一下就能沾上一年的晦氣。

    由於顧洛玉的特殊關照，內務府對金久縈好了很多，簡直要什麽給什麽，不要的也能不由分說送來。如今在金久縈的梳妝匣裏已很難看到絹製花朵了，就連最普通的式樣，都是純銀的夕顏花。

    “嬪妾給娘娘請安。”金久縈屈膝跪了下去，盡管生病時是顧洛玉陪在身旁，但她依然對這位捉摸不透、癖好奇怪的娘娘懷有恐懼。

    顧洛玉嗯了一聲，從寶鶯手裏接過一件貂皮披風來穿好，向她道：“本宮在殿裏待得無聊，你來陪著走一走。”

    金久縈心下不解，但覺得在外比寢殿要安全，畢竟隨時都可能有宮人走過，顧洛玉即使想做什麽也不會太放肆。

    顧洛玉自然而然地拉過金久縈的手，淡淡道：“怎麽還是這樣涼？本宮命人送去的炭火，你都沒用嗎？”說著便有些生氣：“內務府的人連本宮也敢怠慢了？看來不吃板子就是不長記性。”

    金久縈聽了，忙替他們辯解道：“不幹內務府的事，不過是嬪妾自幼體寒，手腳一時暖不過來罷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