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什麽時候能學會愛惜自己？”周豫幾乎是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他將那碟梅花糕移開了：“你脾胃不好，晚上吃夜宵容易胃脹。”

    元長音摸了摸肚子，鬱悶地扁了嘴：“好吧，我以後晚膳多吃點。”

    想起徐麗嫦來周豫始終不能放心，摸著下頷道：“我看地宮該修一修了，把路徑和機關都改一下，出口也要嚴防死守才行。”

    “很麻煩嗎？”元長音有點不安，畢竟這些整修都是她造成的。

    “你說呢？”周豫聲調平平道：“機關需要重新設計，那些被帶進去的工匠，還要瞞著他們，不能讓他們知道身處何方，這一來又要調動不少在京的墓衛。哦對了，除了人力外還要花錢，以機關的精密和複雜程度，十萬兩銀子是起底的。”

    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元長音更不知道當年建造這個地宮，差點花光了國庫的錢。而這樣嚴密的地方，竟被她輕易告訴了徐麗嫦，這禍可謂闖得不小。

    “你引開黑鷲軍那天，可有受傷嗎？”周豫想起這些天不是忙就是亂，都沒機會好好瞧一瞧她。

    “沒有。”元長音下意識地摸摸袖子，那天從樓上跳下來，被二樓窗上的鐵枝劃了一下。

    見她說沒事，周豫便放下心來，又道：“此事清徐和那群墓衛們也有責任，我臨去時要他們看好你的。”一想起元長音差點摔死，周豫就覺驚怒交加，涉及此事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真該賞他們一頓軍棍。”周豫憤憤道。

    元長音連忙勸道：“不能怪墓衛他們，我當時是突然跑出去的，他們想拉我也來不及了。從頭到尾都是我不好，你若要怪誰，那就怪我好了。”在她看來清徐等一幹墓衛都是很好的人，她不願連累了他們。

    “不就是一頓軍棍嘛。”元長音小聲嘀咕道。

    周豫氣得直接笑了出來：“你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想著別人？自己的賬還沒算呢，單是把徐麗嫦放出宮的事，該怎麽罰？”

    “額……”元長音自知理虧，不由垂頭喪氣起來。

    周豫拿鎮尺敲了敲她的小腦袋，淡淡道：“不說嗎？那就敲到你說為止。”

    元長音無法，隻得回憶起初入宮時背過的宮規，斷斷續續道：“宮規第三十二條，擅自出宮潛逃者……褫衣杖一百，教唆者同罪。”

    念到“褫衣”二字時，元長音的臉色驟然發白，這可是除去衣服在大庭廣眾之下責打的意思。

    “現在知道害怕了？”周豫心想她可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錯了，”元長音低著頭，差點哭出聲來：“你別、你……給我留點臉麵吧。”要真按宮規處置，她還不如一刀捅死自己。

    周豫當然不會真讓她難堪，想了想道：“不過罰還是要罰的，省得你不長記性日後再捅出亂子來，看在你臉皮薄的份上，就在密室裏打吧，不然等下鬼哭狼嚎的，連殿外都聽得見。”

    他下定決心不再饒她，從前自己一再放水，換來的卻是她越來越膽大，連命都能豁出去。“至於你引開黑鷲軍的事情，又該怎麽處置？”

    元長音一聽還有錯要罰，兩眼一黑恨不得昏死過去，早知今日那天她就嚴令所有在場的人，一個也不許傳出去，可現在她隻剩欲哭無淚的份。

    “你、你說吧。”元長音想不出來了，畢竟宮規上沒寫這條。

    “等下次。”周豫輕飄飄一句話又讓她難受起來，還不如一次性罰完呢，不然可要什麽時候才能到頭？

    周豫將她從膝蓋上拉起：“你先到密室裏等著，我去找找用什麽罰你。”這一次他是真生氣了，對元長音可憐巴巴的表情視而不見。

    訓練墓衛用的一間密室裏倒是有軍棍，周豫打量著棍子的大小，想想還是放下了，他估摸著以元長音的忍耐程度，不出二十下就能疼得沒命亂動，一百下打滿已經夠她死兩回了。

    宮裏用的木板子也太大，周豫挑來挑去，一時竟拿不定主意，太重了怕把人打壞，太輕了又嫌給不了她教訓。元長音這個人，還真是做什麽都要他費心。

    末了他好不容易挑中一個朱漆檀木杖，二尺長兩寸寬，杖柄處有一個雕花的凹陷處，方便握在手裏。周豫掂量了一下，決定就是它了。

    當密室的門被打開，元長音看到周豫手中的木杖時，砰砰直跳的心髒平靜了一點。還好不是責打宮人用的大板子，不然一百下打完，元長音的小屁股可要開花了。

    “能……分批打嗎？”饒是到了這地步，元長音依然不死心地為自己爭取機會。

    “你還想幹什麽？”周豫還是第一次聽說分批打，忍不住為元長音的幽默感發笑：“我看還是一次性打完的好，免得你記不住教訓，這次罰得狠了，你就不敢有下回了。”

    好吧，元長音磨磨蹭蹭地走過去，在心裏安慰自己道，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天天挨上幾棍子，還不如一次打完了省心。

    “趴床上吧。”周豫想她待會兒吃痛，若是趴在桌上春凳上，骨頭硌得慌不說，掙紮起來劃到桌角就不好了，再者床上有被子有枕頭，想哭還有東西可供擦淚。

    元長音情知再無轉圜之地，拖延下去說不定會惹得他更生氣，隻好將帳簾挽起，脫下月白色厚緞繡花鞋，平趴在了床上。

    周豫皺了皺眉，覺得床榻高度不夠，這個姿勢趴著不僅打起來費力，一杖下去還控製不住力道。他傾身看了看榻上，抱來兩個深藍色百蝶棲花的織錦緞枕頭，放在元長音身下，將她的腰部墊高了一點。

    終於安頓好後，周豫看著一動不動的元長音，冷臉道：“不知道該做什麽嗎？”

    元長音心中一緊，她當然是知道的，隻不過剛剛一直裝傻，盼著周豫能忘記。

    “宮規上怎麽說的？”

    她的聲音比蚊子還小：“……褫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