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淵嗯了一聲，起身時看出她臉色不好：“你到底怎麽了？我從宸殿回來時，就覺得你臉色不對勁。”

    秦嘉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臉，依舊是涼涼的，並沒有發燒的跡象：“是慕大人太累了吧？我哪裏不正常了。”她感覺小腿有點疼，但沒有說出來。

    慕林淵見她一口否認，便也不再多說，推著輪椅走出慎刑司了，邊走邊道：“我和陛下說起你的事來，陛下是這麽打算的，你武藝高強，又是有毒高手，如果能幫忙訓練墓衛的話，可以考慮免你一死。”他頓了一頓，問道：“你的意見如何？”

    秦嘉滿不在意道：“難道我還有旁的選擇麽？你們要我做什麽，我做就是了，不過放我去教墓衛，就不怕我趁機逃跑麽？墓衛的訓練場地，再不濟也比蘭萱殿要大得多。”

    “我們有什麽不放心的，還記得那條寒毒蟲麽？從元昭儀死去的妹妹身上爬出來的。”慕林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輕笑一聲道：“你也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昔年對元昭儀做的，對她妹妹做的，也要付諸到自己身上了。”

    秦嘉聽聞寒毒蟲三字，臉色變了一變，很快又恢複正常了：“我選的路，付出些代價也沒什麽可後悔的。”她低下頭，把著自己的手臂道：“什麽時候放毒？”她知道苦寒毒一旦種下，壽命最多不過十年，除非有人能將毒轉移給自己——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到時在她身邊的除了慕林淵便隻有墓衛，大約是沒有騙到普通人的機會了。

    “不急，等你的腿傷好了再說，”慕林淵悠悠道：“我知道苦寒毒種下時，會引發比較劇烈的反應，你若是腿腳不好，那便等等吧。”

    秦嘉長出了一口氣，既然這樣，她就有機會逃跑了。她想起元長音來，那人估計還在等自己的消息，如今去找她倒也不錯。

    “我能去宸殿嗎？”

    慕林淵一怔，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在你被種下苦寒毒、確保不敢再害人之前，我不會讓你有靠近陛下的機會。”

    秦嘉道：“我又沒說要找陛下，去瞧瞧元昭儀就不行嗎？”

    “你害過她一次，還想再害第二次？你於她有殺父滅族、毒害親妹之仇，你確定她在見到你後，不會想殺了你嗎？”慕林淵涼薄的語調好像是雪化的：“別怪我沒提醒你，元昭儀是陛下的心頭好，如果她想殺了你，陛下一定會照做的。”

    秦嘉兀自在心裏冷笑，這可是你自己的臆想，事實是元昭儀根本不想殺我。“那又如何？我害死夜家的事情，陛下根本就沒告訴她。”

    慕林淵翻了個白眼，在他看來秦嘉的腦回路實在是異於常人，好像她不管傷害誰，隻要對方不知道，她就連愧疚之類的情緒都沒有。

    “那是陛下想保護昭儀，不願讓她再受傷才不說的……”

    “與我何幹？”秦嘉一句話就將他堵死了，慕林淵組織了好半天語言，才蹦出一句道：“陛下才不會讓你見她，天曉得你又在打什麽主意。”

    “他都讓我見過一次了。”

    “那一回是他有求於你。”慕林淵冷冷回敬道，“現在的情況不同，說實話陛下能做到不殺你，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別逼著他一氣之下殺掉你。”

    秦嘉仍是一副不屈不撓的樣子：“元昭儀曾經去看過我的，我敢打賭她不會不見我。”

    慕林淵停下腳步，靜靜看著她：“你給她灌什麽迷魂藥了？”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需知道，”秦嘉眸色認真道：“去問問她吧，如果她不想見，我保證不會打擾的。”秦嘉眸中一片篤定之色。

    慕林淵答應著，推著她回蘭萱殿：“不過即使昭儀答應了，你也不能去宸殿找她，還是讓墓衛陪著她來蘭萱殿比較好。”畢竟周豫就在宸殿，他可不放心讓秦嘉碰上。

    第三天快要結束了，至少案件的初步反轉是定下來了，小竹改了口供，將矛頭指向了婉貴嬪和蕭婕妤，金久縈總算可以脫罪了。秦嘉舒心一笑，雖然她不理解顧洛玉幫金久縈的動機是什麽，但自己幫了她這個大忙，日後也算是有了一份保障。

    然而小腿又疼了起來，簡直令秦嘉感到困惑，那道被石塊割破的傷口，明明已經塗了藥膏，怎麽還能疼起來？難不成是感染了？

    她暗自感歎一聲倒黴，心想等回到蘭萱殿再做處理，慕林淵繼續推著道：“你有幫元雍訓練過護衛嗎？那個被抓回來的許深，竟然能在重重拷打之下，趁人不備自盡了。”

    “你們從他身上找不出有用信息的，許深受過元雍的恩惠，對他最是忠心。”

    慕林淵淡淡道：“我是讓你回答問題，有沒有幫元雍訓練過誰？”

    “他的近衛們，多多少少都教過一點，但不是很多，許深嘛，我自然是教過的。”秦嘉回道。

    “教他怎麽在接受酷刑時，還能想辦法自殺？”慕林淵皺著眉頭道：“負責審訊他的墓衛說，你們倆是有一點相像的。”

    “是啊，是我教的。”秦嘉輕鬆的語調已經很勉強了，她覺得小腿上的傷口一陣陣疼著，事實上她並不怕疼，但對於這種莫名而來的、分析不出的疼痛，卻會感到不由自主地驚慌。

    “那麽，你的老師是誰？是誰教你的？”慕林淵決定順藤摸瓜，說不定還能再收獲一塊寶。

    秦嘉忽地笑了：“我可是名動天下的‘白骨醫’啊，就連當初教我武功的師傅，都誇我天賦異稟，難道還需要人教嗎？我可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傷口處的皮肉漸漸有了灼燒感，刺激著她的小腿骨，一跳一跳地疼，使得秦嘉很想換個話題：“你若是想讓墓衛也學，等著到時候我教便成了，何必費心問這麽多。”

    “行吧，我信你沒有老師。”慕林淵笑了一笑，奈何他今日偏不遂秦嘉的願，又問了起來：“許深也並非一點東西沒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