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有點好奇了：“有什麽不同？”她雖好奇，但慕林淵的行為被她看在眼裏，依然是不值得多耗心神的。墓衛和他是一個類別的，研究著她的性情和行為，希望能從錯綜複雜的現象裏找出某種規律。

    不等她接著思考下去，慕林淵便說道：“我相信我的親人是善良的，而他們的善良曾教會了我許多，所以當慘劇發生時，我很清楚問題出在惡人身上；而你……似乎在從自己，或是受害者身上找原因，你相信隻要避開被害的弱點，就不會受到傷害，你被一個惡魔攻擊，由此產生的選擇竟然是同邪惡融為一體。”

    秦嘉本能地感到厭惡：“隨你的便，慕大人，你有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互不相幹總可以吧？”

    此時殿外傳來扣門聲，被派去調查的墓衛回來了：“慕大人，那塊石子的調查有結果了。”

    慕林淵答應一聲，先讓他下去了，又轉頭對秦嘉道：“想不想知道結果？”若非此事蹊蹺，不然秦嘉隻是單單受傷，他才不想管，有那麽一瞬間慕林淵很想放任傷口化膿感染，由著秦嘉慢慢死掉。

    秦嘉疲倦地搖搖頭：“若我是你，說不定會直接殺了成妍，畢竟我不在意。害我的人不少，背後的理由千萬條，我才不會一個個認真聽完呢。”

    她盯著慕林淵的表情，忽然笑了起來：“慕大人不必惱怒，雖然我在你們手上，但更想讓我活著的人也是你們。這案子就算我不管，你們也會查到底的。”

    慕林淵默不作聲地收拾起酒杯紗布來，一時清理完畢，方冷冷道：“那你就好好待在這裏吧，等所有的事情都進行完了，我再來和你算徐老先生的舊賬。”

    珠簾隨著他的動作拋高，須臾又落回原處，慕林淵頭也不回地走了，心裏兀自想著與徐老先生的過往，直到守在殿外的墓衛低低提醒一聲，才知雙手已無意識握成拳狀，因用力過度而滴下血來。

    慕林淵暗暗想著，早早晚晚，他要殺了秦嘉，而她是不是能悔過已經不重要了，殺害恩師徐老先生的人，他怎能放過。

    第二天周豫上早朝回來，便從清徐口中聽說了蘭萱殿昨夜發生的事，清徐小聲道：“聽守在殿外的墓衛說，慕大人的神色鐵青，這些年來從未見他如此生氣，但隔著殿門，也不曉得裏麵發生了什麽。”

    “想必是被那個女人刺激到了。”周豫沒好氣道，一想起當日他與秦嘉見麵時，後者那冰冷中含著莫名微笑的臉，就忍不住想抽離開來。隻要秦嘉願意，她能用眼神把你折騰到反胃，周豫承認她不可小覷，但永遠也不想再見第二回了。

    “慕大人還好嗎？”周豫沒在早朝前見過他。

    清徐搖頭道：“昨晚回去就發燒了，在下前去看時，人還昏昏睡著，郎中已經去過了，說是一時受了刺激，氣血上湧所致，並無大礙。”

    周豫緩了口氣道：“沒事就好。”他想起慕林淵在身邊多年，身體一向健康，還未有過這般情況，便吩咐清徐道：“你去挑些上好的補品送到慕府吧，慕大人受了刺激，是該多補補身子的。”說罷他想著案子已查到尾了，又叮囑道：“讓他好好休養，旁的事暫且不要操心。”

    一時吩咐完畢，待清徐退下後，忽見殿門前閃過一抹雪色裙裾，不由展顏笑道：“你這算是聽壁腳嗎？”

    元長音本欲進去，沒想到清徐在裏頭說事，剛閃了開去沒想到卻被周豫說成了偷聽，當下又走了回來：“我哪有？陛下要誣陷人也不能亂說。”

    周豫從書房出來，一把拉住她的袖子道：“你去哪裏？現在要用早膳了。”說罷便不由分說將她拉了過去。

    元長音哼了一聲道：“昨晚慕大人查案的結果我也聽說了，你現在知道冤枉好人了吧？我就說金貴人絕不可能做那種事。”

    “還在生氣嗎？”周豫苦著臉道：“是是是，都怪我沒有聽你的。”他捏了一下元長音的臉，好言好氣道：“今天禦膳房做了你喜歡的梅雪香蹄，要不要嚐嚐？”

    元長音看著他一臉委屈巴巴的表情，再看看端過來色香味俱全的豬蹄，禁不住心軟道：“好了好了，看在豬蹄的份上饒了你。”

    她一麵吃著，一麵問道：“已經查完了嗎？”

    “還沒收尾，我想等查完了再把消息放出去，其中一個宮女把婉貴嬪和蕭婕妤供出來了，另一個現在還嘴硬著抵死不承認，顧洛玉那邊查出來的也是和婉貴嬪有聯係，”周豫經過這些天的心理折磨，總算不像姬歡剛去世時，那麽容易暴怒了：“元菀衣啊，怕是暗地裏還與元雍有聯係，如今看來她害死阿歡，又用巫蠱來詛咒你，真真是歹毒到不可饒恕的地步。”

    “我倒也罷了，畢竟沒有真傷到，”元長音斟酌著字句，盡可能在周豫心中埋下對元菀衣的痛恨，她本想過讓這一世的恩怨到此為止，沒想到元菀衣還是不放過自己，那就怪不得她狠心了：“隻是可惜了皇後娘娘，多好的年歲卻歸於黃土，連帶著嘉安帝姬小小年紀失去了養母。”

    周豫的麵頰果然抽搐了一下，轉瞬冷著臉色道：“她根本不值得原諒，簡直和元雍是一個德行，但比他要愚蠢得多。”

    鍍金龍紋的象牙筷在碗中一下又一下撥拉著，周豫漫無目的地攪動著，眼看粳米起起落落，卻不拿來吃上一口：“等順著她找出元雍來，便將他二人一同殺了才好。”

    元長音拍拍他的手，輕聲道：“陛下吃飯吧，和這種人生氣，實在不值得。”她忽然有些後悔，不該把話題引到姬歡身上，畢竟她的死對周豫的打擊委實太大，遂換了話題道：“珍貴嬪的確是說到做到，三天時間便將案子查得水落石出了，不曉得顧家是怎樣想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