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豫搖搖頭，麵露不解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潛伏在顧家的墓衛說，好像顧洛玉的父親顧太尉對此事並不了解，若他不是假裝演戲，那整件事就是顧洛玉的自導自演了。不過不管如何，顧洛玉都算是贏家，孤注一擲賭上三天，換來的是合宮對她的佩服，到時我也少不得賞她些什麽，又能拿來做談資了。”

    “珍貴嬪倒也令人佩服，就算是想做皇後上位的，能這樣充分抓住機會，想來是果斷勇敢的人。”元長音想了想，道：“如今皇後去了，世家中也是顧家獨大，其實顧洛玉也不必心急表現，隻要不出差錯，後位早晚是她的。”

    周豫聽了，放下筷子不滿道：“你是這樣想的？”看著元長音一臉懵懂的樣子，周豫恨不得敲她的腦袋：“皇後是我的正妻，這個位子你就不想做麽？”

    “不過是名義上的東西，有什麽要緊？”元長音還真是不在意：“元菀衣還是嫡出呢，如今都快成階下囚了。”

    周豫扳住她的臉道：“可我不希望有人在你之上。”

    元菀衣輕輕移開他的手，歎息道：“名義上我是元家的人，在外人看來元雍謀反，你不殺我已是天大的恩寵了，若是再做皇後，稍微有點危機意識的臣子都不會答應。難道如今能說，我其實是夜晉的女兒嗎？那可就更離譜了。”

    有一條她並未說出來，她已無心宮廷生活，甚至不日還計劃著離開，自然是與皇後之位沒有關聯的，那並非她想要的地位。

    “你別這樣說，”周豫落下薄薄的歎息：“隻要我足夠強大，朝臣再不願也得聽我的，這世間最好的東西我都想給你。你做了皇後，我們便能並肩站在一起。”

    “你……不可能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手握重權的朝臣豈是能輕易甩脫的，即使是帝王也免不了受到外力的製衡，”元長音搖頭道：“更何況如今還有攝政王在，顧家勢力一天不倒，你就不能任性。”

    “我真怕顧洛玉會害了你，”周豫糾結著瘟疫一事中她扮演的角色：“元菀衣和蕭藍葳能喪心病狂到害死皇後，而她這般渴望後位的人，如果想殺了你，隻怕手段會比元菀衣還要高明，顧洛玉看起來單純可愛，但她早就把野心放在一言一行中了。”

    元長音默默想道，若是這樣，她更要馬不停蹄地逃出宮去了，隻要她離開這裏，豈不就萬事大吉？顧洛玉就可以放心地等待皇後之位了。

    姬歡的死讓周豫每每想起時，都覺心有餘悸，而麵前的元長音仍是一副全然不擔心的模樣，更使他感到焦慮。

    此時元長音忽道：“我倒是有個主意，顧洛玉不是隻愛後位了，大不了陛下封她做皇後不就行了？這樣一來顧家滿意，攝政王也間接地放鬆警惕，顧洛玉得到後位，也不會打想害我的主意了。”說到這裏，她不禁與周豫推心置腹地談了起來：“我一直覺得顧洛玉是目標明確的人，給了她想要的，就不會再打旁的主意了。你瞧她在宮裏待了半年，也沒見欺負過哪個宮人啊。”

    在她看來顧洛玉的一大好處是，她對周豫沒什麽感情，不像元菀衣那樣，隻要自己不死，就能仇恨一輩子。若是顧洛玉得到她想要的，自己失去威脅，對誰都是件好事。

    “誰說的？”周豫反駁道：“我記得樓春有一次說，顧洛玉私下折騰金久縈，把她折騰得半死不活，本來還想管一管的，沒想到她又收手不幹了。依我說，顧洛玉就是個摸不準脾性的人。”

    元長音倒不曉得還有這一段事，一時驚訝道：“那她這次怎麽又救金貴人了？”

    “所以我也不理解啊，”周豫攤手道：“所以我才懷疑她救金久縈，是有別的打算，以前她的行為是可以解釋的，如今倒越發古怪了。”

    說起金貴人，元長音悶悶道：“金久縈是最無辜的一個了，什麽事也沒做就被人誣陷，害她在慎刑司走了一遭，你就不去安慰安慰人家？畢竟是你的命令。”

    周豫麵露難色道：“她不見得就想看見我吧？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會賞她很多奇珍異寶做補償，位份也會給她晉升的。”他確實很對不住金久縈。

    “罷了，陛下看著辦吧，”元長音歎氣道：“她也是不容易，列蒼黑鷲軍的所作所為，本是與她無幹的。”

    近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蔓延了一個多月的瘟疫已被徹底控製住，不會再進一步發展了。嚴格把守的宮門終於卸下防備，不再限製宮人回鄉探親，城門亦被打開，允許百姓市民通行。宮裏宮外提心吊膽的人們，也終於鬆下一口氣來。

    “對了，慕林淵說過秦嘉要見你，是怎麽一回事？”周豫問道。

    元長音冷不防忽然說起秦嘉來，連語氣都不大自然了：“有、有什麽問題嗎？她又不是要害我。”

    周豫猶豫再三，還是沒把夜晉死在秦嘉手上的事情告訴她，夜芷的死已經讓她受夠打擊了，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為好。

    “她從前是元雍的人，苦寒毒的事情也與她有關，雖然不是成心害過你，但卻是個毫無良心的人，”周豫耐著性子勸說道：“你和她這種人見麵，我不放心。”

    “瞧瞧你，成日裏婆婆媽媽的，”元長音自然是不懂他擔心的緣由：“有什麽好顧慮的？她人在宮裏，蘭萱殿外那麽多墓衛扮成內監侍衛守著，難不成還能讓她插上翅膀飛出去？你若是不放心，未免也太瞧不起墓衛的能耐了。”

    “你要見她多久？”周豫讓步道：“我說過她是危險的人，決不能和她相處久了。”

    “好了好了，”元長音不解周豫的戒備心為何這樣強烈：“我又不是沒見過她，其實我們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彼此有點好奇，你放心，半個時辰就說完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