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瑤都明白，“龔文，你少來假裝好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手術時收顧客紅包的事，你手術好又怎麽樣？！”

    當眾質疑龔文，讓他無法下台，就像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讓他難堪，龔文惱羞成怒憤然道：“江思瑤你給我住口，不許胡說八道！”

    江思瑤還沒說過癮呢，還沒把龔文的爛事兒都抖落出來呢，她還想再一人與她們大戰個三百回合。

    林清從人群中衝了出來，剛才得到消息，他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一把抱住了江思瑤捂住了她的口。

    在這種情況下，江思瑤要是瘋起來，醫院今天怕是就得關門一天了。她的爆發力強悍非常。

    今日院長不在，她要翻天還真沒人拉的住。

    所以他必須在事情無法挽救前，立刻製止，“嗬嗬，抱歉啊，她今兒早上沒吃藥。最近加班壓力太大，精神不太好。我先帶她走一步。你們慢慢聊啊！”

    江思瑤本就體虛，身上沒什麽氣力。拚命想掙脫，然而可不能小瞧了林清粗壯的胳膊，用起勁兒來結實的和鎖鏈似得，江思瑤根本動彈不得。

    隻好眼睜睜任由自己被林清拖走，至於這件事情如何解決，就隨便他們如何了。

    離開了醫院，躲到了沒人的地方，十字路口的樹蔭下，林清見沒人跟上來後撒開了禁錮江思瑤的手，“你今天是要上天啊你！平時你也不是沒見過不會說話不講理的顧客，你和他們計較什麽？還知不知道自己是小仙女了？！”林清諷刺之下，還不忘記給她個稱讚，雖然和她生氣，但更怕她受傷。

    “沒什麽，就是累了。你還忙麽？喝酒去？”過去的事情，是她不能觸碰的禁地，一旦提及分分鍾爆炸。

    離開醫院，她也清醒了許多，不想解釋與抱怨那麽多，就想放縱一下。

    畢竟解釋與抱怨在此刻毫無意義。成年人，就該用成年人的方式處理情緒。一醉解千愁是最好的方法。

    當然，是為了喝酒找借口罷了。

    林清意味深長拍了拍她的肩膀，“晚上，我們一醉方休！”

    白天林清實在走不開，若是隻耽誤一上午還可以推推，可要是陪江思瑤喝起酒來，那可是照著一天的時間來曠，這影響太大了。

    “好，晚上就晚上！”江思瑤與林清相約，不見不散。

    她的工作會有其他護士替她值守，若是平時，江淮得知江思瑤胡鬧後一定第一個打電話訓斥來。

    然而，今日……不會。他的手機關機一天，人也消失一天。

    江淮今日推掉了所有工作。任何事情，哪怕天塌了他都不會管。

    所以就更沒人管她。

    江思瑤在網吧混了一下午，打開遊戲想要大殺特殺，然而今天似乎格外的不走運。連續打了四個小時的遊戲，拿到了十連跪。

    每局總有人直線碾壓她，挑戰她的下限。

    退掉了遊戲，江思瑤來到甜品店，她點了很多甜品，馬卡龍、布丁、冰沙、雙皮奶、奶昔……

    連服務人員都驚呆了，很少有女孩子點這麽多甜品，大家為了將減肥都隻點一兩樣。

    當然，也沒有女孩會吃得完一桌甜食。

    江思瑤一聲不吭，聽著甜品屋內悠揚的小夜曲，她拿起勺子三兩勺解決一塊甜點，大口噎下，她來這裏似乎不是為了品嚐，隻是餓死鬼投胎。

    每次心情糟糕的時候，想用甜品洗刷內心的苦。所以味道好不好不重要，甜不甜才是關鍵。

    “嗡……”桌上的手機響起，江思瑤掃了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幽暗的燈光下，她如此孤獨。

    “喂，瑤瑤。你……忙麽？”

    江思瑤放下甜點，心不在焉道：“怎麽了？”

    “我有一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想你給我些意見。”王楠猶猶豫豫了整天，都在思考這件事情。可想不出答案。“韓黎的奶奶很喜歡我，可是……韓黎說他媽媽見我後如果也很滿意的話，希望我放棄殯儀館的工作，你知道的，這份工作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麽。”

    她溫柔的聲音來尋求一絲幫助，江思瑤冷靜下來，站在雙方的角度思考這件事，畢竟她的職業很特殊。

    “或許你們都沒有錯，我是韓黎的話就算我自己不在意我喜歡的人的職業，但結婚是兩個家庭的融合，不能不在意長者的感受。所以楠楠，你有兩種選擇，一是放棄自己的職業，二是慢慢讓他的家人接受你的職業。無論你選擇什麽，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

    她能給她的，是無論何時都在身後的堅強後盾，畢竟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江思瑤不想用偏激的一己之見引導屬於她的方向。

    電話那端的王楠沉默了，迷茫在困擾著她。

    其實王楠嫁給韓黎沒什麽不好，錦衣玉食，韓氏總裁夫人，豪門夫人。這個位子是多少人的夢想。不過，王楠有她自己的執念。

    她也從未因為韓黎身上的其他價值才喜歡他。

    “我……再想想吧。”沒有答案，或許這世界上太多的問題都沒有答案。

    那些看起來為人稱讚的完美人生，並非是所有人想要的。

    掛斷電話，嘟嘟聲孤獨的回響著，桌上隻剩下了一杯冰沙，其他隻剩下掃蕩後的殘渣。

    時間也差不多了，江思瑤與林清約在常去的酒吧。

    酒吧不大，但是頗有異國風情，台上彈著擊他小調。有著不同於他處的文雅。

    來這裏的人沒有瘋狂，唯有淡淡的憂傷，大家安靜喝著酒訴起最近煩心之事與過往人生。

    江思瑤也不例外，“林清，我覺得自己特別廢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我的未來是什麽。楠楠找到了喜歡的人，你也做著喜歡穩定的工作，好像所有人都有活著的目標。而我就像是一條鹹魚，不，是死魚。原地打轉。”

    是頹廢的一天呢，對於未來的迷茫，漸漸增長的年齡，老去的皮膚，內分泌的失調……都讓江思瑤感到青春遠去，她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揮霍？

    “你是不是寂寞了？其實你可以擁有自己光明的未來，是你自己一直在逃避。”她不該隻是個前台，做著乏味日複一日，無法出頭的工作。“你把你的潛能生生的掐死在了剛學會走路的時候。別的孩子走路摔倒了都知道爬起來繼續練習，你呢？坐在地上不走了。”

    “我知道，我很沒用。可是我真的怕，你知道麽？我看著這雙手就覺得……”江思瑤舉起手，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她喝的醉醺醺的，仿佛在自己的手中看到了鮮血，“隻要我拿起手術刀，我就會一刀一刀害死身邊的人。”

    她哭了，兩行淚水落下，眼中的水霧如布滿了烏雲的星辰大海。

    她頹然趴在吧台前，像個瘋女人。

    “瑤瑤，那件事，不是你的錯。”他不想江思瑤這輩子都活在愧疚之中，盡管這番話他已經說了太多遍。

    “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沒有選擇學醫，沒有選擇做這個行業，一切都不會發生的。”江思瑤猛喝了一杯酒，辣的她心裏和胃裏都難受，可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她好過。

    這是她永遠無法打開的心結，林清每每試圖解開都被拒之門外。他能做的隻有在門外守著她。

    那個上學時驕傲，陽光又聰明可愛、伶牙俐齒的江思瑤消失了。

    “阿姨如果還活著，絕對不願意看到你這副模樣的。”

    提到母親，江思瑤的情緒更為崩潰，“是我，都是我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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