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因為什麽，拳頭已經打來了，就沒有不還手的道理。柳研司抬左手臂，格住第二拳，右手的拳頭狠狠打了出去。對方閃躲不及，這一拳結結實實打在了臉上。這人咬牙切齒，怒目圓睜，每單沒有躲閃的意思，還突進一步扣住了柳研司的肩關節，要把他撂倒在地。

    於是，兩個人在候機大廳大打出手！

    湯願有生以來第一次近距離目睹兩個男人互毆，完全被嚇呆了。何院長則是一邊試圖拉架，一邊喊著：“你們這是幹什麽？啟新，你給我住手！”

    柳研司一腳把對方踹開，忽聽何院長的話，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就是父親遺書中提到的“杭啟新”。

    所以？就該手下留情嗎？二話不說打過來的拳頭，就白挨了？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杭啟新猛地跳起來撲了上去，拳腳劈頭蓋臉地砸在柳研司的身上。柳研司能察覺到，杭啟新絕對是練過散打的，可自己也不是軟柿子。打架，他從來沒怕過！

    何院長急得跳腳大叫，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膠著之際，被嚇傻的湯願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勇氣，猛地跑到了兩個人之間，一手拉推著杭啟新，一手抓住柳研司的手腕，試圖把他們分開，柳研司沒想到湯願會上來，一愣的功夫，杭啟新的拳頭已經砸了過去，柳研司知道如果自己躲開，這一拳一定會打到湯願，於是，他硬生生抗住了這一拳。拳頭打來的力氣很大，他順著慣性向後麵跌倒，湯願還抓著他的手腕，驚呼一聲也被帶著摔倒。倆人中間隔著一塊LED燈的宣傳箱，柳研司的手臂還被湯願抓著，好死不死地卡在了燈箱上，二人同時跌落在地，隻聽哢嚓一聲！

    杭啟新幾步衝到柳研司跟前，要補上一腳。柳研司搶先一步，照著他的肚子大力踹過去！杭啟新被踹得猛地向後倒退，腦袋撞到了跑上來解救湯願的鄭敏儀的臉上。

    鄭敏儀的鼻子瞬間流了血……

    於是，場麵一度無比混亂。

    不久前，莫寧去吸煙室吸煙，剛好遇到一個許久不見的熟人，聊了幾句。等他走出吸煙室，見遠處圍了一大群人，貌似是有人在打架。莫寧不是好管閑事的，隻想著柳研司跑跑哪去了。忽聽個比較熟悉的聲音叫喊著：杭啟新，你到底要幹什麽！？

    杭啟新？莫寧在心裏念叨了兩遍，眼神當即變了：“臥槽！”

    莫寧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站在人群外就見杭啟新掙命似地要往前衝，何院長抱著他的腰，相當吃力；一旁的鄭敏儀高仰著頭，滿臉血！

    莫寧趕緊推開人群，往裏擠。論武力值，柳研司和杭啟新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衝上去把杭啟新抓了起來，將他的右臂扭到身後，腳準確地踹中他的膝窩，杭啟新噗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莫寧死死壓著杭啟新，一手帥氣地亮出證件：“警察！老實點！”

    杭啟新不死心地盯著柳研司，那眼神恨不能一口咬死他。柳研司同樣不甘心，握緊拳頭朝著杭啟新走過了過去。莫寧當即大喝了一聲：“別動！你給我回去，再打我把你們倆都銬起來。”

    莫寧不是說笑的，他已經把手銬拿出來了。何院長見狀大驚失色，急忙上去攔著：“別別別，他們就是一時衝動。”

    莫寧白了何院長一眼，當真把杭啟新的一隻手銬上了。何院長使勁拉扯著莫寧：“不行不行，這孩子是老柳的學生，你不能就這麽……”

    “我知道。”莫寧不耐地嗆了一聲，拉扯了一下杭啟新褲子上穿腰帶的褲袢，將手銬的另外一隻銬在了褲袢上。這回可好，杭啟新的一隻手完全失去了自由，除非他把褲子脫下來。莫寧拉著他起身，把人推給了何院長，質問道：“杭啟新，你失心瘋了？”

    杭啟新的眉角流著血，嘴上也都是血，顴骨上掛了彩，他壓根不鳥莫寧，還再往柳研司那邊使勁衝著，幸虧何院長拉著他。旁邊，湯願扯著袖子給鄭敏儀擦鼻血。

    柳研司一個人站在後麵，鼻子、嘴角都出了血，衣服上也沾染了很多血跡。他把外衣脫下來，使勁地丟在腳下，冷冷地盯著杭啟新，朝地上淬了口帶血的唾沫。

    莫寧對杭啟新罵道：“沒完了是吧？有能耐你把褲子脫了，接著打！”末了，站在杭啟新和柳研司之間，挨個瞪了一眼，“我就抽根煙的功夫，你們一個個的都幹什麽啊？”

    杭啟新被莫寧控製住了，何院長這才得空跑到柳研司麵前，看看他臉上的傷，最後小心翼翼地捧著右手臂，鬱悶地說：“八成是骨折了。”

    柳研司瞬間黑了臉！

    兩個人大打了一架，後果當真說不上有多嚴重，可還是被機場治安部門帶走“了解情況”了。幸虧有莫寧說清，才沒有扣留他們。不過，柳研司暫時是不能登機了，必須馬上去醫院看手臂的骨折情況。

    湯願一直哭哭啼啼像影子一樣跟在柳研司身邊，柳研司本來就心煩氣躁，走到哪都能聽見她的抽噎聲，隨便瞭一眼都能看到她哭的慘烈的臉。可是他又不能遷怒湯願，怎麽辦？忍著吧！

    莫寧走到他麵前，本來想勸幾句，看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湯願，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湯願抽抽嗒嗒地問：“能，能走了嗎？”

    柳研司摸了下嘴角的血，牽動了傷口，疼的皺眉。湯願攥著紙巾，想給柳研司讓他擦一擦，柳研司一偏頭，很明顯地表示出不耐的意思。湯願也不在意，把紙巾用來擤鼻涕，左右看了看沒找到垃圾桶，順手把擤完鼻涕的紙巾揣兜裏了。

    莫寧對著湯願翻了個白眼，隨後說道：“走吧，出去再說。”

    這時候，杭啟新還戴著手銬呢，被何院長看管著，先一步走出了機場。他們的車都停在較遠的地方，一路上誰都不說話，悶頭往停車場走。

    湯願一直偷偷瞥著柳研司，怎麽看這人都不像生氣的樣子。

    如果柳研司能夠表達“憤怒”，這會兒一定會讓人看出來，他真的很惱火！這場架打得莫名其妙，連飛機都不能上，如果後天不能出席會議，事情不隻是麻煩那麽簡單。

    柳研司越想越惱火，可是湯願在他臉上什麽都沒看出來，還想著，他這麽快就不生氣了，脾氣很好啊。

    稍時，一行人走到了地下停車場，莫寧打開車門，問杭啟新：“你車呢？”

    杭啟新倔強地擺了一下頭：“C26”

    “夠遠的。”莫寧說著，打開了後座車門，又去招呼鄭醫生，“你會開車吧？”

    鄭敏儀使紙巾捂著鼻子，氣哼哼地說：“我沒帶駕照。”

    “沒關係，路上有麻煩，我幫你解釋。”他指了指湯願，“你帶她走，直接回醫院吧。何院長，你跟我走。”

    湯願似乎想跟著莫寧的車走，被鄭敏儀瞪了一眼，老實下來了。

    莫寧看著杭啟新：“你先進去，跟何院長坐後麵。”

    杭啟新陰沉著臉，彎腰往車裏鑽。一邊的莫寧跟何院長說話，鄭敏儀準備帶著湯願先離開，所以，這會兒沒人留意到柳研司。

    柳研司看著程啟新往車裏鑽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怎麽看怎麽覺得那個屁股惹人厭！他想都沒想，大長腿跨出去一步，一腳穩準狠地踹在了杭啟新的屁股上。

    隻聽“咚”的一聲，杭啟新整個人被踹進了車裏，腦袋撞到了對麵的車門上。

    頓時，在場的三個人都大叫了一聲：“柳研司！”

    柳研司照舊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What’stheproblem”

    莫寧氣的臉都白了，一把揪住柳研司的胳膊把他推搡到副駕駛那邊的車門旁。想著，這倆人要是在一個車裏，估計還得打起來，於是，朝著鄭敏儀說：“你把杭啟新帶走，跟著我走。湯願，你上我的車。”

    何院長已經把杭啟新從車裏拉了出來，奇怪的是，杭啟新被踹了一腳，竟然沒有發飆。隻是怒視著車對麵的柳研司。

    柳研司一腳卡在車門上，沒讓莫寧開門，他看著杭啟新，沉聲說道：“你跟他之間有什麽事我不知道，如果你想父債子償，我……”

    “你還的起嗎！？”杭啟新忽然高聲喝斷了柳研司的話，這是他從揮出第一拳到現在，唯一說的話，不等身邊的人反應過來，甩開何院長的手，倔強地朝著自己的停車位走去。

    柳研司愣在當場，因為杭啟新的一句話，腦子裏塞了太多疑問。莫寧是真的被他們搞得頭大，先把柳研司塞進車裏，關上車門，問何院長：“這都因為什麽啊？”

    鄭敏儀捏著鼻子，瞥了眼走遠的杭啟新，說：“他可能是聽見了我說的話。”

    莫寧腦袋歪著：“你說什麽了？”

    鄭敏儀有些為難，可是轉念一想，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於是就將跟何院長抱怨柳研司的那些話又說了一遍。

    莫寧頭疼啊，拍著自己的腦門，自語著：“我就多餘來！走走走，趕緊上車。湯願，你上我的車，鄭醫生您就別站著了，快去開車去吧。”

    鄭敏儀本來還想帶走湯願，可湯願早就溜進了莫寧的車。她也隻能趕快去追趕杭啟新，畢竟那位還帶著手銬呢。

    回去的路上，柳研司一言不發。湯願小心謹慎地在倒車鏡裏觀察他的表情，看來看去也沒看出個子午卯酉，試著問：“那個……你有女朋友了？”

    莫寧恨不能一腳把湯願踹下去！

    柳研司被問得直愣神，反問道：“怎麽了？”

    湯願往前蹭了蹭：“怎麽沒帶回來給……”話還沒說完，看到倒車鏡裏映出莫寧瞪眼咬牙的表情，湯願縮縮脖子，沒敢往下說。

    柳研司的臉又黑了一層！

    莫寧緊著岔開話題，問道：“湯願，你們跑機場來幹什麽？”

    湯願在後麵捏著手指頭，呐呐地說：“今天，柳伯伯頭七。”

    莫寧好奇地問柳研司：“你們那邊辦頭七嗎？”

    “好好開車！”柳研司沒好氣地說

    知道柳研司一肚子火氣，莫寧不好多問。可是有些事不問還不行：“我說，骨折不是小事，杭啟新那邊你想怎麽辦？”

    之前打架的時候還不覺得疼，這會兒的手臂是越來越疼了，柳研司的臉色發白，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淌，心裏說不出的氣悶煩躁。

    湯願在後麵趕緊舉手發言：“骨折，不是杭啟新打的，好像是我……”

    “什麽？你把他打骨折了？”莫寧驚呼！

    “我怎麽可能打他呢？骨折啊，我哪有那能耐，我是想拉架來著，那時候抓著他的手了，然後……”

    柳研司一股火衝上頭，大聲說道：“我不打算起訴杭啟新，骨折跟湯願也沒關係。”言罷，轉回頭盯著湯願，“你，坐回去閉嘴！”再去瞪著莫寧，“你，好好開車！”

    別看柳研司平時斯斯文文，真的生起氣來，簡直生人勿近。車裏的溫度驟然降到冰點。

    莫寧偷偷摸摸給坐在後麵的湯願使眼色——別吭聲了，這位氣頭上呢。

    湯願又往座位裏縮了縮，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三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莫寧才給何院長打了電話，說是先去醫院看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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