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他病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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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總!”身後傳來一聲震驚而惶恐的男聲。一個身穿西裝革履的男人驚慌失措地撥開人群,像一道閃電一樣竄了出來。
我心口一睹,眼睜睜地看著那電梯還在往下墜,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虛弱地趴在地上,往下看去,不禁緊捏了一把汗。
“還愣著幹什麽,快點下去救顧總啊!”那男人緊張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嚇得腿一軟,忙轉過頭來嗬斥道。
身後那群電梯維修工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朝樓梯口跑,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與此同時,旁邊另一個電梯上來停穩,一群身穿著白大褂的人蜂擁而上,很快將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苾涵抬了進去。
“小姐,您還好嗎?我們送您去醫院。”一個護士走過來,迅速將我從地麵扶起來。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消瘦的身影從人群中闖了出來。
等走近了,我才看出來是紀南。她嚇壞了,一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
“小棠,你沒事吧?嚇死我了,這麽晚都沒回來,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兒了呢?”紀南兩手扶住我的胳膊,焦急地上下打量著我,見我毫發無損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我輕輕搖了搖頭,笑著說沒事,不過是電梯壞了,在裏麵呆了幾個小時,現在已經沒什麽問題了。
紀南依舊拉住我,不放心地說道:“快,醫生已經在這裏了,你快你這麽虛弱,咱去醫院檢查檢查。”
說著,她便拉住我的胳膊往電梯裏拉。
我愣了下,回頭看了一眼旁邊壞了的那個電梯,“那個誰還在裏麵呢?我們先等一等……”
紀南緊蹙著眉頭,想也沒想就繼續拉著我上了電梯,“沒事,我們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大忙,隻能給救援人員添亂,不如我們先去醫院等消息吧。”
她剛說完,我們就已經上了電梯。既然都進來了,我也不好再下去了,隻能任由紀南拉著我。
上了救護車,李苾涵躺在擔架上,還是沒有醒過來。
我坐在座椅上,頭還是有些發悶,不過出來呼吸了這麽長時間的新鮮空氣,比剛才好太多了。
進了醫院,李苾涵比我嚴重,她率先先被推到了手術室。
而我則是去做了全身檢查。檢查完等結果的時候,紀南坐在病房裏給我說今晚這驚魂一刻。
她說她晚上做好晚飯好久了,等了我好久,我還是沒有下班。
紀南給我打了好幾道電話,我也沒有接通,就這樣她開始起疑心。
她先是安頓好圓圓睡著後,才趕緊出門到我所在的公司找我。
結果公司大樓漆黑一片,連保安都下班了,門也上了鎖。
那會她開始著急了,排查了一陣後,紀南實在想不出,這麽晚了我能去哪裏,就不得已給顧青州打了過去。
她先是給祁裴打了過去,想問問晚上有沒有見過我,可是電話怎麽也打不通。
紀南就隻好打給顧青州了。
當時顧青州好像正在參加一個慈善晚宴,電話接通後,紀南大概說了下我的情況,然後問顧青州晚上有沒有見過我。
顧青州並沒有見過我,並且說就算我死了,也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紀南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地盯著我的臉。
我知道顧青州一直都是這種人,心裏也沒有在意。
紀南說那會她真的要崩潰了,萬一我出了個什麽事兒,她怎麽和圓圓交代呢?
誰知道她站在我公司門口,正六神無主的時候,顧青州開著車來了。
車子剛停下,物業保安帶領著一群電梯維修工趕來了。
顧青州一邊吩咐讓紀南撥打120,一邊跟著那群維修工上了樓。
雖然他什麽也沒說,但是紀南一看便明了,肯定是顧青州得知消息,星環內部的電梯發生故障了。
我癱坐在病床上,真是死裏逃生啊。
也不知道那個李苾涵怎麽樣了,我心想。
“今天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了這種事,嚇死我了。以後乘坐電梯都有陰影了,你可一定要小心啊!”紀南後怕地抓住我的手,臉色至今還是蒼白的。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背,半開玩笑地安慰她說道,“沒事的,這次多虧了你,從今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紀南給我的了。”
坐了一會兒,我終於有些坐不住了,感覺精神恢複了不少,我從床上趴下來,“小南,我去看看那個誰怎麽樣了?”
我低垂著頭穿上鞋子,紀南上來一把攔住我,“你自己身子休息好了嘛?雖然他顧青州這次確實是救了你一命,可是這都是他欠你的!”
紀南提高了嗓音,有些不解地擋在我麵前。
“我精力恢複地差不多了,閑著也是閑著。他顧青州不仁,我不能不義啊。況且這次是他救我在前先……”我低頭喃喃說道。
紀南翻了個白眼,這才閃到一邊去,連說幾個好字。
她攙扶著我出了病房,走廊裏亮堂堂的。
時間已經很晚了,幾乎沒有人在外麵走。
我們問了一圈,才知道有個傷者剛送進來,還在手術室裏。
我和紀南坐在手術室的走廊上,周圍安靜得不行,我們誰也沒說話。
拋開顧青州救我這一層不說,我心裏最深處傳來一個聲音,如果他下不了手術台,我的日子以後就會好過許多。
包括我的圓圓。
隻要有他在,似乎我的人生都很難順遂。
每次在我本以為生活就此安穩下來時,顧青州的突然出現,總是會打亂我所有的針腳。
他真的該死!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攥著手心盯著手術室緊閉的大門。紀南依偎著我,幫我攬了攬身上的大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我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內心深處的兩麵性就像是在打架一樣。
一個聲音說,死了正好,好了個瘟神,另一個聲音說,他救了你,怎麽能詛咒他死。
我緊閉上雙眼,腦袋突然有些暈暈沉沉的。
紀南湊過來肩膀,讓我靠著她睡一會。
剛昏睡過去沒多久,走廊的盡頭突然傳來一陣咣咣的高跟鞋的聲音。
我朦朦朧朧中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偏頭朝著另一邊看去。
隻見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纖瘦女人正小步踩著高跟鞋過來。
走近了,我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何黎?
她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我們,徑直朝著手術室的門口走去。
結果發現門關著,這才轉頭看了一眼四周。
她犀利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我看,突然,她踩著高跟鞋一步步地朝我走來。
“你這個狐狸精,到底對青州哥哥做了什麽?”她站著我麵前氣勢洶洶地問道。
我冷冷地抬頭與她對視,覺得沒必要跟她說太多話,“等他醒了你自己去問啊?”
何黎冷哼了一聲,繼續不依不饒道:“青州哥哥要是有個什麽好歹,我絕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何棠,我們走著瞧吧!”
“喲,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過來學潑婦罵街啊!”紀南嗤笑了一聲,瞪著何黎說道,“你家男人,為了救我們小棠,連性命都搭進去了,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你……”何黎雙手抱在胸前,一張小臉氣得煞白,她最終什麽也沒說,坐在不遠處的長凳上。
手術室的燈光一直亮著,空氣越來越冷,我縮成了一團。
紀南看在眼裏,“要不你先回病房吧,等會顧青州要是從手術室出來了,我幫你打探情況。”
我心裏有些糾結,畢竟自己晚上身體受了創,這會兒有些撐不住了。
紀南都這樣說了,我隻好點了點頭。剛要站起身來的時候,走廊的另一頭又從電梯裏下來一夥人。
“青州!青州在哪兒呢?”一個帶著蒼老聲音遠遠地從那頭飄了過來。
我和紀南對視了一眼,彼此沒有說話。
顧母攙扶著顧父,從那頭匆匆忙忙地走過來。
盡管看上去有些狼狽,可顧父身上的氣場卻依舊沒變。
頭發雖然花白,可是在西裝革履的襯托下,顯得依然精神滿滿。
顧父腳步急而不亂,他沉穩地邁著步子,旁邊的顧母雖然是四十出頭,可因保養得當,看起來說是三十出頭也不為過。
顧母一身珠光寶氣,嬌媚的眼波一直流轉在顧老爺子身上。
和多年前的模樣沒多少差別。
紀南握緊我的手,示意我先走。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決定留下來。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了,我覺得我沒有必要躲躲藏藏的。
我從原位上站起身來,靜靜地看著顧父顧母朝這邊走來。
顧父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手術室,剛回過頭來,就看見何黎站在身後,喊了他一聲爸爸。
也對,她和顧青州已經訂婚了,何況,顧澤還是她兒子。
何黎叫完這一聲,挑釁般地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宣誓主權一樣。
我冷冰冰地看著眼前這個戲精,懶得搭理他。
“顧伯伯,好久不見。”我上前打了聲招呼,衝他禮貌地一笑。
顧boob詫異地看了我一眼,用食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上下打量著我,“你是……”
我自我介紹,不卑不亢道:“我叫何棠,是何黎的姐姐。”
“我才沒有這個姐姐?何棠,你別忘了,你早就被趕出何家了,還敢妄稱是我的姐姐?”一旁的何黎冷哼了一聲,出口拆我台。
“小黎?”顧伯伯沉著聲看了何黎一眼,她這才住了嘴。
顧伯伯重新將目光落在我身上,審視的眼神看著我說道:“原來你就是何老的大女兒,何棠?”
我始終保持著微笑,點點頭。
顧伯伯當年和我爸爸的關係不錯,當年我瘋狂追求顧青州的時候,顧伯伯也看在眼裏,每次我去顧家的時候,他都把我當成他的親生女兒看待,親得不得了。
可是自從顧青州那樣對我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顧伯伯了。
現在想來,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顧伯伯了。怪不得他已經不認得我了。
他顫顫巍巍地伸手,一臉疼愛地伸手想要撫摸我的臉頰,剛抬起來,卻又長歎一口氣,重重地放下了。
“孩子,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他慈祥的眼眸中閃動著淚花。看著他雖然有些老態,卻依舊棱角分明的五官,我腦子裏突然響起了顧青州的身影。
我喉頭微微動了動,低垂著的頭,猛地抬起來,“還不錯,幾年不見,顧伯伯的身子骨還是這麽硬朗。”
我扯著唇笑著。
顧青州雖然是顧伯伯的兒子,可是他們一點都不像。
一個是慈祥安和,一個心狠手辣。
看著滿眼都是愧疚的顧伯伯,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看來顧青州幹得那些事,顧伯伯是一概不知啊。
至今我都不知道顧青州為什麽這麽恨我家,我攥緊了手心,腦海裏不住地浮現出當年顧青州那樣折磨我的畫麵。
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他了。
病房外,突然安靜了下來,顧伯伯坐在長凳上,目光一直往返在我身上,欲言又止,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當年,我一直以為你就是我顧家的媳婦兒了,可是造化弄人啊。”顧伯伯一邊說,一邊搖頭,目光中含著悲哀。
我看著他,安安靜靜地聽著。手指甲已經深深地陷入了手心裏,我沉默著沒有搭話。
病房裏燈火通明,病房外人人懷揣著心思。
顧伯伯支開了顧母和何黎,坐在我身側,和我交談,他不住地長籲短歎,“你也知道我和你父親舊時,當年他是我的家庭醫生,後來老家出事了,他就帶著老婆回鄉下去了。在後來,他白手起家,一點點地創辦了基業。你父親,是個腦子很靈活的商人。”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兒,就是沒有來得及拉何兄一把啊。當年,我們顧氏集團同樣在瓶頸期。我本來想著等我緩過來之後,再一起想辦法,可沒想到你父親他折磨想不開……”顧伯伯一臉懊悔的模樣看著也不像是裝的。
我低垂著頭,反過來安慰他,“顧伯伯,過去的事兒就不要再提了。”
接著,顧伯伯又問了一些我最近生活的問題,聊了沒一會兒,病房的門終於緩緩打開了。
有醫生一邊往出來走,一邊摘著口罩。
“醫生,我兒子怎麽樣了?”顧伯伯趕緊站起來,急切地問醫生。
醫生衝著這邊點了點頭,說道:“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應該是電梯墜下去不小心砸到了後腦,導致昏迷不醒。現在傷口已經縫合好了,已經沒什麽大問題了。”
話剛說完,身後有護士推著病床走了出來。
遠處的何黎踩著高跟鞋,看見病房門開了,一路狂奔著過來,一臉的擔憂。
我走上前,看了病床上的顧青州一眼。隻見他俊俏的臉上蒼白一片,頭頂上包著白色的紗布,看上去有些虛弱,不過好在滅沒有什麽生命危險。
眼看著他們前呼後擁地圍著顧青州的病床往病房走,我這才頭看向紀南,笑說道:“好了,我們走吧。”
紀南上前挽住我的胳膊,擔憂地上下打量著我,“快點回去休息咯,肯定累壞了。”
回到病房,白熾燈蒼白如晝。
剛坐下,就有醫生拿著病例走進來,然後告訴我,晚上在醫院裏觀察一晚上,在電梯裏呆了那麽久,怕我呼吸道出問題。
我本來還打算晚上好點,跟紀南回去睡,然後明早上去上班。
醫生剛走,紀南就走到了陽台上。
她站在窗口,朝著下麵東張西望了一陣後,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我一眼,“祁裴說打你電話打不通,我在微信上把情況稍微說了一下,他說晚上過來陪著你。那我就先走了,明早上還要送圓圓去上學。”
“你說沒事就好了,大晚上的,還要讓祁裴跑一趟,我晚上一個人可以的。”我有些無奈。撐著腦袋想著晚上怎麽應對祁裴,才能說服他回家休息,而不是在這裏陪我一晚上。
祁裴來的時候,捧著一束花走進來,紀南將花插在桌麵上,笑著說要回去了。
我讓祁裴送她回去,她說她已經叫車了,我隻好作罷。
紀南走後,屋子裏空落落的,我盯著空白的牆壁發呆,祁裴在一旁幫我削蘋果。
“對不起啊,晚上紀南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好有個酒局,太吵了,我沒聽見手機響。”他低垂著腦袋,向我解釋道。
我笑著說沒事,大難不死,我何棠必有後福。
坐了一會,蘋果吃到一半,我讓祁裴回去,畢竟這麽晚了。
祁裴卻死活不回去,還出去問護士找了個陪護睡椅搬過來,放在床腳的空地上。
他說他一個大男人,在這將就一晚上沒什麽,倒是我,一個人在這裏他不放心。
我執拗不過他,隻好同意讓他在這裏陪我。
關燈後,我累了一天,不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啊……”半夜三更,我突然被門外走廊的一聲尖叫聲吵醒。
黑暗中,我猛地一睜眼,四周黑漆漆的。
過了沒一會兒,走廊上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
“快點,405房的病人病危,快轉急診室!”醫生急切的聲音傳來。
405房?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應該是顧青州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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