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被告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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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燈後,我累了一天,不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啊……”半夜三更,我突然被門外走廊的一聲尖叫聲吵醒。

    黑暗中,我猛地一睜眼,四周黑漆漆的。

    過了沒一會兒,走廊上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

    “快點,405房的病人病危,快轉急診室!”醫生急切的聲音傳來。

    405房?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應該是顧青州的病房……

    很快,一夥人推著病床,小跑著往手術室跑去。

    沒一會兒,病房外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仿佛剛才的吵嚷不過是一場夢。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衣,再也睡不著,撐著身子坐起來。

    剛打算下床,床尾的祈裴突然醒過來,迷迷糊糊地問我要去哪裏。

    他應該沒聽見外麵的聲音,我愣了下,隨即笑著說道:“睡不著,我出去轉一轉……”

    半夜,屋裏漆黑一片,窗欞上有皎潔月光照射進來,卻也隻能看見祈裴的輪廓。

    他明明困得不行,哈欠連天的,可是還是要執意跟著我。

    我實在過意不去,趕緊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我就去走廊上轉轉,你快點睡吧……”

    話還沒說完,祈裴已經翻身起來,起身拿過外套披在身上了。

    我執拗不過他,隻好拿起一旁的大衣裹住。

    走到門口了,我才開口,“那會兒我聽見走廊上有聲音,說是顧青州病危,想必是出了什麽事……”

    祈裴看著我,沒有說話。氣氛頓時有些壓抑了。

    我低垂著頭,不敢去看祈裴,喃喃說道:“我想去看看。”

    畢竟他救了我,他不仁,我不能不義。

    祈裴愣怔了一下,眼眸中湧動著波光,很快便隱了去,唇角彎彎勾起笑容來,“好,我陪你去。”

    我們前腳跟著後腳出了病房,走廊上的燈光有些昏暗。

    病房門口,我們剛打算往急診室走,誰料不遠處的拐角突然躥出來一夥人。

    那夥人正氣勢洶洶地朝著這邊走過來……

    我沒當回事,繼續往前走。

    誰知道剛走了沒幾步,那夥人突然衝著這邊大喊道:“就是她!快點抓住她!”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時,那群人朝著我蜂擁而至跑來。

    迅速將我和祈裴團團圍住了,我愣怔了下,回過頭來,看向打頭的人。

    何黎一步步地朝著我走過來,手中捏著一個銀色的手機,一臉幸災樂禍。

    “這個東西,眼熟嗎?”那群人見何黎走近了,趕緊讓出了一條道來。

    何黎舉起手中的手機,問我。

    我盯著她高高揚起的手臂,心裏疑惑,不知道她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這手機確實是我的沒錯,但是怎麽會在她手裏?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口袋裏空蕩蕩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

    “這是我的手機,怎麽會在你這裏?”我伸手去搶奪。

    何黎身子往後退了兩步,冷眼看著我,“哼,你還有臉承認!自己大半夜得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

    “你在說什麽?”我疑惑地看著我,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好了,我懶得跟你在這裏耗時間,我去看看顧青州怎麽樣了。”

    何黎冷笑了一聲,擋在我麵前,提高了嗓音道,“別在這裏給我裝什麽無辜?青州哥哥到底怎麽樣,你心裏最清楚不過了!”

    很快,她使了個眼色,身後湧上來兩個人,一把將我手臂反綁在身後,牢牢架住。

    “你要幹什麽?”我大叫出聲,心裏又氣又急,卻又掙紮不脫。

    “住手!你們不要碰她!”身後祁裴怒聲道,說著,他上來重重地打了我旁邊那人一拳頭。

    我趁機掙脫開他們,嚇得趕緊往祁裴身後躲去。

    他擺著打鬥的姿勢,一臉凶狠地瞪著麵前的幾個保鏢,氣勢洶洶。

    “祁大少爺,這裏的事兒,你最好不要摻和,萬一出了什麽事兒,恐怕你會被凶手牽連。”何黎滿眼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將目光落在祁裴身上。

    祁裴不為所動,繼續站在原地不動,執著地將我護在身後,“祁大少爺,可真是癡情啊。不過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想救她,也怕是回天乏術了。”

    何黎話剛落音,身後的人群中突然闖過來一群人,“跟我們到局子來一趟。”

    一個身材高大,穿著警服的男人朝著我走過來,很快用手銬將我的雙手拷住。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腕上冰冷的手銬冷得我渾身發抖。

    我緊緊盯著手銬,腦袋一片空白,像是在做夢一樣,極不真實。

    “警官,你們可得為我的青州哥哥報仇啊!好好讓這個女人吃幾年牢飯。”何黎雙手抱在胸前,目光中透漏著凶狠和得意。

    還不等我開腔,一旁的祁裴一把揪住我對麵的警官衣領,他大聲嚷嚷道:“你們幹什麽?”

    “鬆手,不要影響我們辦公!”那警官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夾雜著幾分不悅。

    祁裴氣得夠嗆,此時也顧不了多少,抬手竟一拳頭朝著那警官的臉上打去。

    這一拳下去,身後的警察都不樂意了,一擁而上將祁裴按倒在地上,很快也將他的雙手用手銬拷上。

    我差點急哭了,擔憂地看著地上的祁裴,央求道,“我跟你們走,我配合調查,你們放開他,他是無辜的。”

    重重挨了一拳頭的警察頭兒憤憤地瞪著祁裴,冷哼一聲,“無辜?老子不拘留他才見了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襲警!”

    他們一夥人將祁裴弄起身來,雙手牢牢地拷在身後。

    那警察頭兒一揮手,大聲吆喝道:“把這兩個人都給我帶到局子裏去!”

    說著,他轉身走出了人群。身後的一群小嘍嘍推搡著我和祁裴往前走。

    何黎眼睜睜地看著警察帶走了我們,一句話也沒說,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我臨走前,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卻勾起勝利的微笑來,一臉的春風得意。

    此時還是半夜,耳邊的警車鈴聲乍響,在午夜的街頭顯得格外刺耳些。

    我們坐在警車裏,身邊各有兩個警察守著。

    “老實點!”很快便到了警局,身邊的警察像對待犯人一樣,從身後不住地推搡著我。

    我晚上本來就受了創,現在身子還有些虛弱,被身後的人這樣一推,整個人都不受控製地左歪右倒起來。

    做筆錄的時候,我根本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兒,很無辜,也很無奈。

    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說吧,有人說你蓄意謀殺。你最好老老實實交代事情的經過,否則就別想從這裏走出去。”審訊室裏,那警官聲音冰冷刺骨。

    我裹緊了身上的大衣,還是冷得發顫,手腕的手銬聲也刷刷作響。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什麽蓄意謀殺,我根本不知道!當時我早早就睡了,一覺醒來聽見外麵有響動,才趕緊起身往外麵走,誰知一出門就碰到了一夥人。”我低著頭如實回答。

    那警官明顯對我的答案很不滿意,他不耐煩地用手中的筆帽敲擊著桌麵,臉色暗沉的不像話。

    “可是有人在病人房裏撿到了你丟失的手機,你敢說你沒有去病房?”那警察依舊不慌不忙地審問著。

    我拚命搖著頭,一張臉煞白,“你根本沒有出過房門,那一晚我一直在病房裏睡覺。”

    “可是有護士看見一個長發女人飛快地從病房裏跑了出去。體型與你很像,等她進了病房後,才發現病人的氧氣罩被掀開了,病人差點氣絕身亡。”警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字一句說道:“幸好被發現的及時,送進手術室被救治成功了,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什麽?有人掀開了顧青州的氧氣罩?”我驚訝地看向警官,看見的卻是他不相信的目光。

    我頓時整個人都蔫了,“真的不是我,如果你們執意要從身形判斷的話,和我一樣身材的女人,出入醫院裏能找好幾個出來。”

    “不僅是身形相似,你的手機不小心掉在了病人的病房裏,你說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別人怎麽會有你的手機,如果不是你,你的手機為什麽會出現在病人的病房?”警官抿著唇,目光深邃地盯著我。

    這場口供最終不歡而散,不管他怎麽說,我都是一口否認,我並沒有進去過顧青州的房子,我自然也不知道我的手機為什麽會出現在顧青州的房裏。

    所有的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方向,誣陷!

    這些,除了是何黎所為,我想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那一晚,我被關在看守所裏,一張不到一米八的單人床,屋裏隻有一張桌子和一條被子。

    整整一晚,我坐在床上,緊緊裹著被子,坐在床角,徹夜無眠。

    天邊露出白肚皮的時候,外麵有開門聲還有人走動的聲音。

    就這樣,在這裏呆了兩天,外麵沒有絲毫訊息傳來。

    倒是紀南和祁裴過來看我。

    那天晚上,祁裴被帶到看守所沒多久,就被祁父花錢加人脈給保了出去。

    他倒是想把我一塊兒撈出去,可惜何黎的手腕太硬,那群人絲毫不為所動。

    祁裴出去後,第二天就帶著紀南來看我。隔著帶著防護欄的窗戶,祁裴看著我的眼裏滿是心疼,“別怕,在裏麵最多待上幾天。我會盡快找我撈你出來的。”

    聽到他的安慰,我心裏滑過一陣暖流。

    一旁的紀南也安慰我不要著急,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法律是公正的。

    談話到了末尾,我先是問了圓圓的狀況,紀南說圓圓挺乖的,讓我放寬心。

    我低著頭,最後默默地問了一句,“顧青州怎麽樣了?他沒事吧?”

    紀南和祁裴相互看了一眼,祁裴沒有說話,紀南直視著我,緩緩說道:“顧青州他倒是沒事,這幾天應該就能康複了。”

    沉默了下,紀南義憤填膺道:“這件事肯定是何黎那個賤人在搗鬼!她向來看不慣你,這次還給扣上這麽一大頂帽子,真是手段拙劣!這些警察也是吃屎的,這麽漏洞百出的案子竟然也查不出來。”

    一旁旁聽的警察,時不時地抬頭瞪一眼紀南,她卻渾然不知。

    我勸她說,沒事,可能是命裏帶的牢獄之災吧。

    才不過短短五分鍾的時間,很快就到了,一旁的警察站起身來,示意他們離開。

    我雙手放在桌麵上,手銬鋥亮閃著光。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這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往看守所裏麵走去。

    裏麵的夥食差極了,餿掉的饅頭和稀得可以看見人臉的稀飯,每天隻能充饑。

    那是第二天的午後,看守所依舊冷冷清清的,我不知道他們把我關在這裏想幹嘛,這期間,他們審訊了我無數次,我一概說我根本不知道那晚的事兒,顧青州的事和我無關。

    可警察依然不依不饒,根本不相信我的供詞。

    在這裏關的第三天,那是個下午,一個警察推門而入,冷聲說有人來看我了。

    我愣愣地蜷縮在牆角,抬頭朝著門口望去。

    會是誰?竟然能進得了屋子來。之前紀南和祁裴看我的時候,都隻能在一個密閉的屋子裏。

    很快,警察身後走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身影。我定眼一看,正好對上顧青州陰鷙的眼眸。

    他頭上綁著一個白色的紗布,我詫異地看著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迅速低下頭去。

    “怎麽,這麽怕見我?看到我還活著,你很難過吧?”顧青州諷刺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刺痛了我的耳膜。

    “雖然我恨不得你死,但是這種背後裏捅人刀子,下三濫的手段,恐怕也就隻有你顧青州下得去手了。不要以為別人和你一樣。”我冷笑了一聲,暗啞的嗓子艱難地擠出來幾句話。

    顧青州一步步地走到我麵前,眯著眼睛,定定地盯著我看。

    好半天,他才若有所思地說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裝?你以為你拔掉了我的氧氣管,我就懷疑死?我現在完完整整地站在你麵前,你一定很失望吧?”

    “沒錯,我真的很失望!那個想要知你於死地的人,為什麽沒有成功?要是成功了多好,就算讓我坐牢,我也心甘情願。”

    我恨恨地瞪著顧青州,目光中帶著幾分仇恨。

    他對我做過的那些事兒,真是罄竹難書。

    顧青州一步步朝著走近,他站在窗邊,忽然俯下身來,清幽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我看。

    他猛地一抬手,緊捏著我的下巴,目光凜然,“你就這麽恨我,厭我?你就這麽想讓我死?”

    我看著他犀利的目光,深邃而幽暗,不知道他心裏想著什麽。

    我心裏一硬,冷冷地盯著他的眸子,冷哼了一聲,一字一句說道:“是啊,我巴不得你死。顧青州,我們之間的仇,這輩子怕是難解了。”

    我狠狠地咬住嘴唇,目光死死地瞪著他。

    “好,很好。”顧青州盯著我的眸子,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半晌,他終於鬆開了手,薄涼的唇微微一張一合,“那我就給你一輩子的時間,我倒是要看看這個結怎麽解。”

    我怔怔地看著他,他的眼神萬分複雜,炯炯有神。

    他忽然站起身來,合體的西裝襯托得他整個人身材高大。

    “何棠,我們走著瞧。”他說完這番話,轉身出了門,頭也不回。

    我想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癱坐在床上。

    我不知道他這番話是什麽意思,直到那天我被警察帶到了法庭上。

    我作為被告,孤立無援地坐在被告席上,目光無神地盯著前麵的法官。

    原告是顧家,以何黎為首。

    當初的姐妹,現在的仇敵。

    她坐在原告席上,證據確鑿地告我故意傷人罪。

    顧青州頭上依然包紮著白色的紗布,看上去精神欠佳,正病怏怏地坐在原告席的身後。

    我終於知道那天顧青州那番話是什麽意思,他這是想把我送進監獄啊。

    我冷冷地看了周圍一圈,幾乎全是顧家的人,顧家的律師團。

    而我這邊,隻有祁裴和紀難,以及他們為我找的律師。

    我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坐在法庭上,以殺人犯的罪名坐在被告席上。

    半場下來,何黎步步緊逼,張口閉口的證據。

    我氣定神閑地坐在被告席上,心裏平靜如水。

    身後的律師雖然使勁了渾身乏術,卻依舊占了下風。

    何黎一方咄咄逼人,絲毫不給我們反抗的機會。

    顧青州坐在不遠處的觀眾席上,神色倦怠,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我身上,看不出情緒。

    眼看著法官就要定奪此案,我在這一刹那突然心慌了。

    我不想坐牢!我要自由!

    我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當年被顧青州囚禁的畫麵,整顆心都開始顫栗了……

    那樣的日子,我不要再過了。寧願死,也不要讓我坐牢。

    “慢著!”就在這時候,一聲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偏過頭,隻見顧青州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麵無表情。

    “我是這件事的當事人,我覺得我有權力說兩句話。”他勾起唇,聲音沉穩而響亮。

    在場的所有人紛紛朝著顧青州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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