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遞給那人邀請函，我走了進去。

    此時，裏麵已經圍聚了眾多人。

    我往四周看了看，全部都是陌生的麵孔。大家相聚在這裏，舉著酒杯，麵上帶笑。

    走了沒幾步，身後傳來的尖銳聲音似是要穿透我的胸膛。我回過頭，對視上了祁母那雙犀利的眼神。

    “你怎麽來了？”她冷聲問。

    我躊躇在原地，別過臉，避開她投射過來的寒冷。

    “這種地方也是你能來的？難道還對祁裴心存念想？”

    深吸了口氣，努力掩飾自己的情緒，我擠出一絲淡笑，“伯母，你誤會了，我隻是受邀來參加。”

    “嗬。”她冷嘲了一聲。

    自始至終沒有給我好臉色。

    “何棠，你來了。”

    從遠處飄來白雅的聲音，對我來說，不失為希望之光。

    她身穿白色長裙，將她身材淋漓盡致勾了出來，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大家閨秀之氣。

    這種氣質不是刻意而致，是從小的環境使然。

    有些人從一出生，所站的高度就和別人不一樣，麵前是一大片廣闊的草原，可以隨意遨遊。

    有些人想要看更廣闊的風景，就得使勁往上爬，不斷地掙紮，身旁有圍欄，抓著圍欄的手冒血，風景往往還是那一小片區域。

    白雅一走過來，就很親昵地挽著祁母的胳膊，笑說：“伯母，是我邀請何棠來的。”

    祁母臉上的表情才動容了一些。

    “你放心，何棠是來見證我和祁裴之間的幸福。”白雅繼續解釋。

    我站在原地，保持沉默。

    “都要和祁裴訂婚了，怎麽還喊我伯母，該改口了。”

    白雅臉上即刻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垂眸，夾雜著一絲害羞。

    好半天，白雅才笑著看向祁母，“是，媽。”

    祁母臉上的笑意漸深，高興的應了一聲。

    最後，祁母的目光才若有若無地掃了我一眼，語氣轉瞬平淡，“既然她來都來了，諒她也不敢做些什麽，就讓她留在這吧，更何況還是你邀請的。”

    “謝謝媽。”白雅語氣輕柔。

    祁母轉向她，眼中即刻間盈滿了笑意。

    果然，人是要差別對待的。

    “祁裴呢？”祁母掃了掃四周。

    白雅也掃了一圈，應答，“可能還在房間，待會應該就會出來。”

    祁母歎了口氣，“你說這小子也真是的，這麽重要的場合，這會兒怵在房間幹嘛？也不知道出來招呼客人。”

    “沒事，這不有我嘛。”

    祁母將手搭在白雅的手背上，輕拍了幾下，“也就你這孩子懂事，一直稱我的心意。你嫁到我們祁家，是我們祁家修來的福氣。”

    福氣？我去他的！

    好好活著才是最大的福氣！

    白雅一直垂眸，不語。

    “那邊有幾個我的老朋友，我去看看，你過會記得喊祁裴出來。”

    祁母交代完，便朝1另一邊的方向走去，從始至終，目光便沒有落在我身上，好像我是一團空氣。

    白雅這時走到我麵前，近看我，“謝謝你能來。”

    我來見證你們最幸福的時刻啊。

    “剛剛伯母說的那些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她也是無心之舉。”

    “我知道。”我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不遠處傳來喊聲，呼喊白雅的名字，白雅往那邊瞥了一眼，應了一聲，又轉頭看向我，“我得去那邊招待客人了，你自便，不用客氣。”

    我點點頭，“你去忙吧。”

    中途，想要上廁所，往四處走動，尋找洗手間。

    越走到角落，發周圍經過的人越來越少。內心是喜歡這份安靜的。

    剛走還沒多久，身旁莫名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小棠。”

    剛想要尋聲望去，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胳膊被一股力量拽住，使得我的腳步往一邊一連移了好幾步。

    待我反應過來，才發現被祁裴拉進了房間。

    他將房門緊緊關閉，一直盯著我。

    “你這是幹嘛？”

    他繼續盯著我，“你怎麽來這了？”

    “當然是白雅邀請我來的。”

    我見他今天模樣，穿著一身白色西裝，襯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顯突兀。

    他看我半晌，眸子微微眯起，“你是不是想來勸我不要訂婚？”

    我實在佩服祁裴的腦洞，說出來的話讓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去接。

    我沉聲，“你想多了，我隻是來祝你們幸福的，希望你今後和白雅好好的。”

    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突然逼近我，問：“小棠，你現在心裏到底怎麽想的？你還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見祁裴的胸膛就抵在我麵前，我伸出手來，將他往後推了推，“祁裴，你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

    “到底想不想？”他鍥而不舍。

    我無奈歎了口氣，“我之前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過去的早已釋懷。”

    “釋懷？”祁裴緊緊皺著眉，“小棠，你難道還在生我的氣？”

    我開始不說話了，解釋無用。

    “我承認我一直對我母親言聽計從，就連上次一直堅持的反抗也無疾而終，想想這輩子活得真窩囊，沒能守護住我們的愛情。”

    祁裴頓了一口氣，瞳孔一縮，“但是我至少該為自己活一次。”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祁裴，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說。

    突然，他輕笑了一聲，“仔細想想，我這輩子還沒怎麽做過瘋狂的事情呢。”

    眼皮跳了跳，我嗅到了一絲不好的氣息，“祁裴，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祁裴搖了搖頭，始終不願多透露。

    “咚咚咚……”

    在我和祁裴交談之餘，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心頓時被敲亂。尤其是門外響起祁母的聲音，心更亂。

    “祁裴，怎麽還不開門？”

    門外的祁母許是等得不耐煩了，又一連敲了幾次。

    我看了看祁裴，就站在我麵前，為了避免碰到祁母，使氣氛僵硬起來，我迅速看了看四周，自知之明地躲到了衣櫃裏。

    關好門，看了看四周，盡是衣服，心想衣櫃挺大，要不然怎麽能容得下我這副軀體。

    隔著衣櫃門露出的一絲縫隙，我見祁裴緩緩走到門前，打開了門。

    祁母走了進來，跟在她身後的還有白雅。

    “一直在房間裏麵磨蹭什麽呢，也不出去招待客人。”祁母一走進來，語氣隱含責備。

    “知道了。”祁裴隨口應答。

    一旁的白雅也及時說：“我想祁裴也是有事在忙，你就別怪他了。”

    我一直縮在衣櫃裏，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腿有些麻，一直在祈禱他們快點出去。

    四周寂靜，靜到我現在都能聽到清晰的心跳聲，吸了吸，周圍的空氣都有些沉悶。

    “我們出去吧，不然客人該著急了。”祁裴催促了一聲。

    終於要出去了！

    我見他們背對著我，往門外的方向走去。

    這時，白雅突然停下腳步，拉起祁裴的手袖看了看，說：“祁裴，你的手袖這邊髒了。”

    祁裴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袖，臉上沒太大的表情變化。

    “要不換一件？”

    白雅主動提議，而後往衣櫃這邊走來，準確的說，往我這邊走來，話還在繼續：“要不我在衣櫃裏重新幫你拿一件。”

    陣陣腳步聲，像是錘頭一樣，重重敲打在我慌亂的心上。心迅速飛竄在了嗓子眼上。

    我雙手緊握成拳頭狀，緊咬嘴唇，不敢呼吸，害怕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要是白雅打開了衣櫃的門，後果將不堪設想。

    命懸一線，響起了祁裴的聲音，“不必了。”

    腳步聲一頓。心卡在喉嚨，不動。

    “換一件很快的。”白雅繼續堅持。

    祁裴說：“不用麻煩了，細看是看不出來的，我們還是快點出去吧。要是讓那些客人知道我們冷落了他們，就不好了。”

    “還終於醒悟過來了。”祁母睨了一眼祁裴。

    白雅隻好作罷

    他們三人離開了房間，關上了房門，我的心才落了下來。

    深吸了口氣，好似要將剛剛沒有吸到的氧氣都統統吸回來。確認無誤後，我才敢慢慢打開衣櫃的門，從裏麵走了出來。

    剛邁開步伐，落地，腿是軟的，還在打顫。

    緩了好久，才好了起來。

    來不及多想，我來到門前，悄悄打開門，見走廊四處無人，才走了出來。

    上完廁所，我往外走去。

    腦海中還在回響剛剛祁裴和我說的那些話，見他臉上嚴肅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眼皮突然跳動得厲害，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我晃了晃腦袋，將那些繁雜的，不該有的思緒都統統壓製了下去。

    麵前突然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我驀然抬眸，除了白雅，還能是誰？

    我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你剛剛去哪了？”白雅的眸子鎖定在我的身上，話說出來卻是漫不經心，像是隨口一問。

    “我剛剛找廁所了，找了好半天。”

    她一笑，“我知道你對這裏不熟悉，可以來問我啊。”

    我笑了笑，沒多言。

    訂婚宴舉行到一半，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到處吵鬧，聲音此起彼伏。有人聚在一起，碰著酒杯，麵上帶著笑容。

    誰知道他們背後在想些什麽。

    直到祁母走到了台上，全場一片安靜，底下的人都開始不說話了，將目光完全落在台上的祁母身上。

    祁母嘴角噙著一絲得體的笑容。

    “很高興大家能來參加我兒子的這場訂婚宴，要是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大家盡管說。”

    祁母開始說著開場白。

    “下麵，讓我來介紹將要嫁進我們祁家，也就是祁裴的未婚妻。”祁母伸手，眼神往台下一處看了看，眼角彎彎，“她就是白雅。”

    談到此處，全場一陣掌聲響起，持續了好久，一直沒有歇下來，儼然將氣氛推到了高潮。

    我見她們賣力鼓掌的樣子，手真的不會疼嗎？

    隨後，我就見白雅一身白色長裙，在大家的注視下，緩緩走上了台。

    自她上台過程中，有好多人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她的身上，眼神中流露出盡是愛慕和讚歎。

    “真好看！”

    “氣質絕佳啊。”

    周圍不無讚歎聲。

    白雅慢慢走到祁母身旁，很自然牽起了祁母伸過來的手，顯得十分親密。

    “這就是我們祁家未來的兒媳婦。”

    祁母牽著白雅的手，聲音提高了一些，恨不得想向全世界宣布。

    我站在角落，混在人群中，默默看著台上發生的一切。當初以為自己一定會害怕看到這樣的場景，現在的心情好像沒有當初想得那麽糟糕。

    我甚至覺得想要祝福，由衷的。

    我不可能會和祁裴耗一輩子。

    當祁裴走上台，站在白雅身旁，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從外表上，還是從家境，他們看起來都那麽般配。

    “白小姐真是太好看了！兩人真是太配了。”人群中，時不時冒出讚歎兩人的話。

    祁母笑得合不攏嘴。

    她握著白雅的手，看了她一眼，又轉向看著大家，誇讚，“我們白雅不僅長得好看，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醫術上也有很高的造詣。”

    她這一誇讚，就開始收不住了。

    “想當年，我先生和他父親白院長關係交好，最盼望著就是兩人今後能在一起，現在總算是看到這樣的局麵，也算是了卻了我們當初的心願。”

    我看了一眼祁裴，發現他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微微蹙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就連一句話都沒說。

    幸好，祁母和白雅一直在說話，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才沒怎麽發現祁裴的異常。

    “祁總咋不說句話啊？”

    突然，人群中有人率先開口。緊接著，更多人將目光都轉移在了站在一旁的祁裴身上，都在慫恿他說些什麽。

    “未婚妻這麽好看，怎麽著也要表示一下啊。”

    白雅聞言，低下頭，臉上顯現出了一絲害羞的笑容。

    更多慫恿的話都冒了出來，接連不斷，呈現連鎖反應。

    我屏住呼吸，靜靜等待，但願一切都安好。

    刹那間，祁裴的目光突然掃在了我的身上。

    呼吸頓時一滯。

    我雙目睜大，眼皮發顫。

    祁裴嘴唇微張，“其實今天我有幾句話要說。”

    大家一時間都將目光定定落在了祁裴身上。周身沉默，我的心快速地跳動了好幾下，手心握的全部都是汗。

    我這一生沒做過什麽瘋狂的事情。

    祁裴的話，又回響在我的耳畔。我在內心不斷地祈禱，可千萬不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一旁的祁母和白雅也將目光落在了祁裴身上。

    祁裴的目光依舊落在我身上，一字一頓，“我知道大家今天都興致勃勃來參加我的訂婚宴，但是可能也要讓大家失望了。”

    周圍人的臉上都寫著匪夷所思四個大字。

    他們看了看祁裴，又相互看了看，臉上的懵逼顯而易見。

    原本，祁母和白雅臉上還帶著笑，自祁裴說出這些話來，嘴角的笑容一瞬凝固住。

    我混在人群中，捏緊拳頭的手都在出汗，咬緊牙根。

    “我也不怕大家笑話，我想要娶得人，另有其人。”

    話落，底下一陣嘩然。

    大家臉上的驚訝一覽無餘，都不敢置信祁裴剛剛所說的話，還以為他說錯了。

    白雅眼前像是籠罩著一層陰霾，祁母也差點沒站穩，還是白雅在一旁扶住了她，她才沒有摔倒。

    “祁裴！”祁母喊得歇斯底裏，“你再胡說！”

    周遭議論聲接連不斷。

    有些人甚至用手指指點點。

    這世上看熱鬧的人從來不缺。你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那些看熱鬧的人又怎知你內心到底是怎樣的洶湧，沒準還指著你的鼻子，說著你矯情。

    祁裴不予理睬，走下了台，朝我一步步走來。

    我踟躕在原地，額頭都在冒汗，此時多希望自己是隱身的，想要往後退，卻是萬劫不複。

    以前，好多次都在電視上看到過逃婚的畫麵，新郎在婚禮現場，選擇了自己一直以來心儀的女孩，兩人浪跡天涯，從此幸福生活在一起。

    當時隻感慨他們的愛是多麽有勇氣。

    可是祁裴現在這樣，完全不是我所期待的那樣，相反，心中的負擔越來越重。

    我多希望這一幕沒有發生，多希望這場訂婚宴能夠順利完成，又多希望，自己沒來這裏，是不是不會發生這麽多事？

    祁裴走到我麵前，停了下來。

    大家的目光隨即落在我和祁裴的身上，我完全低下頭，兩邊的頭發擋住了我的臉，隻希望他們不要看到我。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祁裴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要帶我走。

    我使勁地拽了拽，咬牙，“放開！”

    他硬是不放。

    “祁裴，你知不知道你在幹嘛！”

    “我要帶你走。”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力拽著我的胳膊，拉著我往外麵走。

    不管我怎麽掙紮，想要掙脫開他的束縛，可是他的手一直緊緊抓著我的胳膊，就是不願放開，手背上的青筋顯露。

    跑了不知多久，出了老宅，身後的喧鬧聲已經消散。

    大口喘著氣，胸口也上下起伏，我大喊了他的名字。

    他怔了一會，才鬆開了我。

    胳膊處被他緊緊抓著，明顯有一道紅印，扭了扭，有些疼痛。

    “小棠。”他輕喚了一聲我的名字。

    啪！

    我一時沒有控製住情緒，朝他臉上甩了一巴掌，“祁裴，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他偏過臉，擦了擦嘴角，重新對視上了我的眸子，“我當然知道我現在在幹什麽，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我嗤笑了一聲，“這就是你所謂的瘋狂的事情？”

    “我沒別的想法，我隻是想讓你重新回到我身旁，要是再不邁出一步，我怕自己要永遠失去你了。”

    “你是瘋了嗎？”我厲聲嗬斥：“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別人會怎麽想我們？”

    “我管他們怎麽想！我怕以後再也沒機會了。”

    他的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一些。

    “且不管別人怎麽想，剛剛你母親和白雅就在現場，目睹了全部的過程，你考慮過他們的感受嗎？白雅那麽好的女孩，還邀請我來參加，你讓她的麵子往哪擱。”

    頓了頓，我繼續：“你讓我以後怎麽麵對她？”

    內心一陣無助襲來。

    “我隻想盡我最大的努力抓住你。”他一字一句。

    我嘴角溢出一絲苦笑，“祁裴，我知道你做出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氣，可是我們都回不去了。”

    “為什麽回不去？我們的過去你都忘了？”祁裴皺了皺眉，“我還愛你啊。”

    嘴角的苦澀愈重，“可是你現在是在害我啊。”

    祁裴的表情明顯怔住，嘴唇囁嚅了好幾下，就是沒有發出聲音來。

    好半天，他才盯著我，“小棠，你變了。”

    人生在世，誰不會變？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顧青州？”祁裴貿然問。

    我眨了眨眼睛，避開他的目光，“你回去吧。”

    他微微眯起了眸子，“你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嗎？要是他一輩子都站不起來，就要永遠在輪椅上度過，什麽都做不了，這樣的他，你還能接受？”

    心裏越發不耐煩，我轉身就走。

    他上前一步，拉住了我，“小棠，我是在和你說正經的！縱使他做出了什麽讓你感動的事情，你心存感激也正常，但這隻是一時的。”

    我沉聲，“你回去吧，大家肯定都在等你。”

    “他現在就是一個拖油瓶！”祁裴的情緒越來越激動。

    我臉上掛滿了不悅，甩開了他的手。明明這些話不是說我，我卻聽得極為難受，尖銳無比。

    隨後，我大步往前走，頭也不回。

    一人踩著高跟鞋往前走，高跟鞋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聽得有些煩躁，幹脆將腳上的高跟鞋脫下，赤腳在地麵上行走。

    周圍路過的行人，經過我身邊，皆是用好奇的目光打探我，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異類一樣。

    我保持無謂，我活著又不是為了他們，更不會取悅他們。

    中途，莫名其妙拿出了手機，鬼使神差地撥打了那一連串熟悉的號碼。時隔已久，號碼早就被我記得清清楚楚。

    這期間，我不知道撥打了多少次。

    伴隨著緊張的心情，我屏住呼吸，將手機慢慢靠在耳畔。

    “你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心頓時拔涼。

    還沒走多久，身旁經過一輛車，離我幾步之遠，停了下來。

    腳步頓住，我側眸看了看，隻見麵前的那輛車窗慢慢搖下，江梅那雙狹長的眸子映入眼簾，眼中的冷然不容小覷。

    她嘴角噙著一絲淡笑，斜睨了我一眼，“我當是誰呢，怎麽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我抿緊唇。

    她掃了一眼我的腳，“大白天的赤腳走在路上，往日的禮節都白學了？”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話鋒一轉，“我父親呢？”

    在此期間，我一直都在尋找父親的下落，隻是一直都以無果落幕。

    她不回。

    “你到底把我父親藏哪去了？”

    她淡淡瞥我，“我怎麽知道？”

    我輕笑了幾聲，“你怎麽會不知道？不是你私自將我父親轉院，我怎麽會找不到他？”

    她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你找不到那是你沒本事。”

    腳底傳來一陣透涼。

    她的表情始終很淡然，再次瞧了一眼我的腳，“在和我對質的時候，至少穿上鞋，體麵一點。”話語平淡，卻透露出了一絲不屑。

    “不要浪費我時間，有本事你找到他，用事實說話。”

    她說完將頭扭到前方長對前方的司機說，“開車吧。”

    我聽到啟動引擎的聲音，車窗已經被江梅搖了上去，我再也看不到她的臉龐。

    下一秒，車子就在我的麵前緩緩往前開，一瞬間，便離我越來越遠，直至看不見。

    這偶然的遇見，使得我的心情越來越糟糕。

    回家路途中，我突然想到了張遠，之前聽說他前段時間去了美國。

    隻要一想到美國這個詞，心裏一震，不免想到了現在遠在異國的顧青州，不正是在美國？

    一回來，我就對視上了紀南疑惑的目光。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還要好一會呢。”

    我無力擺了擺手，“你最近和張遠有聯係嗎？”

    紀南的眼神閃躲了幾下，“沒啊，怎，怎麽了？”

    我湊到她麵前，“之前張遠不是要說去美國一段時間？沒準他現在還在美國。”

    紀南一臉茫然地看向我，“何棠，啥意思？”想了想，她又說：“該不會和顧青州有關？”（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