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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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翠珊無端端被陳特立用語言侮辱,也氣得漲紅了臉。
陳特立贏了,他以勝利者的姿態,挑釁地昂起下巴:“我就算是不可理喻,也比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強。你不看看你自己剛才那副淫蕩相!”
“陳特立,你好過分!”翠珊從沙發上站起來。她的嘴唇哆嗦著,雙手在顫抖。
我擔心她情緒過分激動,也顧不得跟陳特立講道理,先走過去拉翠珊:“姐姐,別跟這種人論理。他是不講道理的。走吧,我陪你下樓去走一走,散散步。”
翠珊吞不下這口氣,她一反常態,一把甩開我的手:“翠西,你別管。這是我跟陳特立這個無賴之間的事,今晚我必須跟他有個了結。”她轉向陳特立,哭著問他:“陳特立,你這個混賬東西!這樣侮辱自己的妻子,你還是個人嗎?”
此時的陳特立已經毫不掩飾他的無賴嘴臉,他指著翠珊對罵,手指幾乎戳到她的臉上:“你還好意思問我,你也不想想自己做了哪些缺德的事!看看你剛才那副賤格的樣子,都恨不得貼上去了。我真替你臉紅。你看上他了是不是?你愛他是不是?那你去嫁給他呀。”
這也太過分了,這也太瘋狂了。我不能夠任由陳特立這樣無所顧忌地傷害翠珊,我必須加入這次罵戰,我必須幫翠珊出一口惡氣,否則,我就不應該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還沒來得及采取行動,耳邊已經響起翠珊帶著顫抖的吼聲:“嫁給誰也比嫁給你這個畜生強。”她使出渾身的力氣,幾乎在尖叫著,那是摻雜著憤怒、絕望、委屈,不顧一切的呐喊。
就在翠珊喊出“嫁給誰也比嫁給你這個畜生強”之後,陳特立隨手抓起電視機旁邊的一個仿銅天鵝雕塑,狠狠地砸向旁邊的玻璃茶幾。
隨即,“啪”的一聲,我腳邊的玻璃茶幾碎了,飛出的碎片劃破了我的腳背,殷紅的鮮血汩汩而出。
刹那間,爭吵忽然停止了,翠珊被嚇傻了,全身像打擺子一樣地抖動著。
麵對眼前混亂的局麵,我反而冷靜下來,我不慌不忙地走到翠珊身邊,摟著她還在不斷抖動的肩膀,平靜地對她說:“姐姐,你離婚吧。這樣的日子,生不如死。你別怕,有我呢。我在M市已經租了房子,你跟我一起住好了。我非常忙,你正好能幫幫我。你知道的,我現在是老板了,養得起我們兩個的。”
我話音剛落,陳特立就氣哼哼地摔門而去。這時翠珊才反應過來,她慌裏慌張去找消毒水和紗布,要為我包紮傷口,卻因為一時想不出上次把它們放在哪裏了,急得在客廳團團轉。
“姐姐,你不要擔心,我的腳不過是劃破了一點皮,不要緊的,一貼止血貼就可以解決問題。你家裏有止血貼嗎?”
多虧了我腳背上小小的劃傷,轉移了翠珊的注意力。剛才她那癡呆的樣子,真讓人害怕,我擔心她會因為氣憤、傷心過度,被逼出個精神病來。
翠珊慌慌張張地滿屋子找,終於找到一盒止血貼。她在幫我處理傷口的時候,雙手一直在顫抖,我不清楚那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生氣,我估計二者兼而有之。
她我扶著翠珊在沙發前坐下來,想方設法找一些話題,把她的注意力從剛才發生的事情上引開,我真擔心,長此以往,她的精神會出問題。
等翠珊的心情平靜下來,我就開始收拾行李,我要去旅館住。我無論如何不能再在翠珊家裏住下去,我擔心自己再次見到陳特立時,會控製不住地朝他那張無賴的臉上連揮三拳。
翠珊試圖勸我當晚暫時在家裏住下,其他的事,第二天早上再說,她說按照往日的經驗,陳特立跟她大吵後,當晚一般去他父親那邊住。我堅決不同意。翠珊知道我心意已決,也收拾好自己的洗漱用品,跟我一起,找到附近一家便宜的旅館住下來。
是時候跟翠珊認真地談談她的婚姻和她的未來了。這一次我不再遮遮掩掩,我一開口就態度明確地建議她離婚:“姐姐,你離婚吧。陳特立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為什麽不離開他呢?跟這種反複無常、性格乖張、心胸狹窄、暴躁凶狠、不講道理的人生活在一起,真的是生不如死。你不要再跟他過下去了,否則他會把你折磨得發瘋的。”我恨不得把我還記得的所有貶義詞都用在陳特立身上,因為,隻要提到他,我就像吞了一隻蒼蠅般的惡心。
聽我這麽一說,翠珊哭起來:“這都是命!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我的命會這麽苦。”
翠珊把一切推脫給命運的做法讓我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失望,還有點生氣,於是我直接對她說:“這不是命,這是你的選擇。你犯了一個錯誤,選擇了一個對你家暴的丈夫。但是犯了一次錯誤並不代表要永遠錯下去呀。你攤上陳特立這麽個渣男,難道要把自己的一輩子搭進去嗎?你為什麽不離婚呢?你怕什麽呢?你又在留戀什麽呢?”
翠珊堅決地搖頭:“我沒有留戀什麽,對於陳特立這種心理變態的人,又有什麽可留戀的?”
“既然沒有什麽可留戀的,姐姐你就盡快離婚吧。未來的路還很長,你不能繼續這樣過下去了。跟我去M市吧,我在那邊有工作,有地方住,一切都是現成的。雖然我們的公司還剛剛起步,目前困難一點,等公司發展起來後,我的經濟狀況就會大幅改善。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們失敗了,我大不了再去應聘一份工作,反正不會餓著你的。”
翠珊深深地歎了口氣:“我要找一份工作,自己獨立。我是個四肢健全的成年人,總不能依靠自己的妹妹,永遠當寄生蟲。”
“姐姐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當然有能力自己獨立,你完全不應該看低自己。我的意思是說,在最初階段,你還沒安定下來的時候,我那裏有地方落腳。有我在,你不用怕的。”
翠珊低頭看著手裏的水杯,幾乎自言自語地說:“以往我總是心存幻想,總覺得他不過是脾氣急躁了點,總希望他有一天會改過來,其實我不過是找借口自欺欺人罷了。江山易移,本性難改,他不會改的。是時候麵對現實了。”
我們姐倆一直聊到淩晨四點多才睡下,期間陳特立打了無數個電話過來。我了解他的套路,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又要玩痛哭流涕地懺悔、死皮賴臉地請求原諒那一套了。
翠珊最初還能聽我的勸告,堅決不接陳特立的電話,也不回複他的短信轟炸。後來,陳特立搬出了他的父母,甚至他的姐姐來做說客。他們幾個輪番轟炸,又是道歉,又是哀求,又是做保證,翠珊的態度開始動搖。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不單是陳特立,我的姐姐,同樣是無藥可救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不到,我在沉睡中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不用想,我大約猜到是誰來了。
我光著腳下了床,從門口的貓眼一看,門站著的果然是陳特立和他的父母。
我回頭叫醒翠珊,很嚴肅地對她說,陳特立和他的父母已經找上門來了,我希望她態度堅決,不要忘了我們已經商量好的,她今天就跟我一起回M市,開始新的生活。
我擔心翠珊聽了陳特立和他父母的幾句好話又回到原狀,就自作主張地對她說:“我覺得你跟他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談的了。你如果不想見他們的話,我現在就去跟他們說。”
“讓我去跟他們說吧。你放心,我不會再相信陳特立那一套假話。”翠珊打著嗬欠,睏得眼睛都睜不開。
我已經清楚結果會是怎麽樣了。我建議她跟門外的三個人在二樓的餐廳見麵,因為我不想見到他們。
翠珊剛走出房門,我就給她發微信:“希望你不會改變主意。我在房間裏等你,等你一起去M市。”
過了一會兒,翠珊回複我:“翠西,我這個做姐姐的真的沒臉見你。你工作那麽忙,還要為我這點亂七八糟的事情擔憂。你一個人在外麵,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我離你太遠,不能夠照顧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無須多言,我已經明白翠珊不會跟我走了。也許她還有其他的考慮,也許她已經對陳特立產生了感情,我無從得知。雖然我恨不得立刻把她帶走,但是我畢竟不是當事人,也不能幹涉太多,於是我這樣回複她:“姐姐你不要擔心我,翠西我從小就皮粗肉糙,經得起磨難。我擔心的是你。你太善良了,善良得到了懦弱的地步,偏偏又碰到陳特立這個過無賴,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一想到軟弱、沒有主見的翠珊要跟陳特立這麽個無賴繼續過下去,受盡他強加給她的精神折磨,我心裏就又氣又恨。可是,我對目前這種局麵完全無能為力,我一點也幫不了她。
我快速收拾好東西,不等翠珊回來,就去前台退房。兩個鍾頭後,我已經坐上了開往M市的火車。
正值夏季,窗外是滿眼的綠色。我乘坐的火車一路上掠過田野、山丘、小河、城市、村莊。美麗的山河藉慰人的心靈,快到M市的時候,我心裏的鬱悶已經消散了一大半。
下了火車,我直接去了公司。丁鵬和張昊都在,他們見到我,馬上上前來問情況:“怎麽樣了?你姐姐病好了嗎?”我離開之前,跟丁鵬說我姐姐病了,所以他們見我回來,首先問起我姐姐的病情。
站在我麵前的這兩個不起眼的夥伴麵帶關切地望著我。以前我怎麽沒有意識到他們是如此的可愛可親呢。我勉強笑了一下,把快要湧上來的眼淚逼了回去,然後回到我最關心的事情:
“所以你們兩個都認為我們不應該改變牙膏的口感?”
因為章伯伯提到我們的牙膏略帶苦味,他擔心消費者難以接受,我在去看翠珊的路上就把章伯伯的反饋意見告訴了丁鵬和張昊,並且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們是不是應該改變一下口感呢?
丁鵬和張昊認真討論後得出結論:我們獨特配方的產品含有多種天然植物提取物,我們的理念是追求天然綠色,以求最大限度地保護牙齒,維護口腔健康。我們當然不應該為了眼前的短期利益而拋棄自己的特色。
我已經在電話裏跟他們溝通過了,之所以又提出來,是因為我心裏沒底。
丁鵬和張昊再一次強調,我們應該保持自己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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