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沒有心上人 為“數鳥的山大王”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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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一拉開,就聽周良討喜的跟她拜年:“鸞姐姐新年好,爺爺讓我給你送兩尾魚來。”
    蘇鸞領著他進了屋子,接過魚,又把前日芙蓉齋買的糕點給他提上:“這個拿回去吃,替我謝謝裏正爺爺。”
    周良先是扭捏推辭了一陣,可終究是小孩子,哪裏拗得過蘇鸞,隻得朝她謝了又謝,這才歡快的跑出門去。
    正碰上唐明琲從門口進來,小孩子沒見過他幾次,多少有些認生,低著頭唰的從他身邊蹭了出去,小臉凍得紅撲撲的,跑得飛快。
    他看了看那小毛頭,又瞅了瞅蘇鸞:“裏正家的?”
    “嗯,過來送魚。”蘇鸞舉了舉手上的兩尾魚。
    唐明琲自然的接過來:“給我吧,天冷,凍到了有你難受的。”說著一手提過魚,另一隻手將她冰涼的小手裹進手心裏。
    蘇鸞不自然的掙了掙:“你鬆開……我要去炸丸子了……”
    唐明琲眸子暗了暗:“你在躲什麽?嗯?”又是那誘惑的語調。
    她的抵抗力有些失效,眼神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唐明琲,我們當初說好的。”
    “說好什麽?”他眯著眼,明知故問。
    蘇鸞咽了口唾沫,小小聲的說道:“說好隻是做一場戲,風頭一過,等你離開小江村,就……”就給我放妻書啊!
    “我不記得我答應了。”沒等她說完,唐明琲便一口打斷。他垂眸看著她,像是一隻狼盯著期待已久的肥羊。
    似是從他的目光裏感覺到了危險,她後退了兩步,委屈的指責道:“你說話不算數,你明明答應了的!”
    “那好,你說說我當時是怎麽應的。”
    男人篤定的語氣讓她一下慌亂起來,他當時說什麽來的?
    “咱們就當這是做一場戲,等風頭一過,我們離開這就和離,保證不耽誤你娶心上人。”
    “你在與我逗趣?!”
    “我是認真的。”
    然後他說……
    不對!他什麽也沒說?!怎麽會什麽也沒說呢?!
    蘇鸞傻了眼,愣愣的看著他。
    唐明琲一步一步的逼近她:“我記得我什麽也沒答應。”
    “可……可你也沒反駁啊?!”蘇鸞垂死掙紮著。
    “那我現在反駁?”唐明琲從善如流。
    “你怎麽能這樣?!”蘇鸞被他賴皮的模樣氣得直哆嗦,杏眼氤氳著霧氣,委屈的看著他。
    滾燙的眼淚順著她的小臉兒滑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上。唐明琲被燙的一顫:“你……你別哭…………”
    見小丫頭的眼睛越來越紅,他深吸一口氣,妥協道:“好了,別哭了。我當時是答應了你的,應了的!”
    蘇鸞一抽一抽的,問道:“當真?你沒騙我?”
    唐明琲鬆開她的手,從袖袋裏摸出一方帕子來,替她擦了擦眼淚,無奈道:“嗯,沒騙你。”
    “那我們說好了的,你不能反悔!”她不放心的強調道。
    唐明琲眉微微一蹙:“嗯。”
    蘇鸞見他這次是真的答應了,當即鬆了心弦,剛要抬腳回灶房,又頓住:“還有,咱們倆應該保持距離!”
    唐明琲眉頭蹙得更深了,連眼底都染上了幾分不悅,挑眉道:“你是說夫妻間該保持距離?既是做戲,也得有點兒做戲的樣子吧!”
    蘇鸞很想反駁:做戲嘛,自然做給外人看看就好了啊!這房門一關,外人看不見,自然得保持距離啊!
    可當她對上他那雙眸色沉沉的眼睛,這理直氣壯的一番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了,踟躕了半晌,就隻剩了一個輕飄飄的恩。
    她鑽進灶房,一邊炸丸子,一邊暗戳戳的罵自己沒出息。
    年夜飯很豐盛,軟炸丸子紅燒魚,熏雞臘肉骨頭湯,外加幾道時蔬小炒,還有一盤甜絲絲的桂花糯米糖藕,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子。
    說起蘇鸞這一身好手藝,多半還要歸功給她外婆。前世她父母去世的早,她自小便跟著外婆在那個小山城生活。
    外婆是鎮子上十裏八鄉有名兒的廚娘,平日裏誰家有個紅白喜事兒,擺個流水宴席,都要把請外婆去當主廚,這也是她們唯一的生活來源。
    她自小跟著外婆,耳濡目染,自然也學了不少東西。直到她高中,徹底離開了鎮子,也徹底離開了外婆……
    大約因著之前的不愉快,一頓飯吃下來,兩人都沉默著一聲不吭。
    吃罷了飯,聽著外頭孩童叫著鬧著燃爆竹的聲音,蘇鸞心有戚戚然。眼睛有一下沒一下的瞄著案邊的男人。
    唐明琲則是頭也不抬的看著手裏頭的雜記。
    蘇鸞有些心虛,她湊到他身邊:“你……生氣了?”
    “沒有。”他回答的麵無表情。
    她對著他的冷臉,絞著手指解釋道:“我……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不想拖累你,萬一你以後有了心上人……”
    唐明琲放下書,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沒有。”
    “嗯?”蘇鸞一懵,呆愣愣的看著他。
    唐明琲沉聲說道:“我沒有心上人。”
    “可以後你總會遇到的啊……”
    蘇鸞其實沒什麽聖母情結,隻是打心底覺得,當初讓他被迫娶了自己已經很不地道了,如今若是再借著這層身份故意霸著他,那她就真成了心機婊了啊!
    有道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打點好人卡,給人品充充值,萬一哪天小命不保,還能跟孟婆那老太太商量一下,再來個再活一次。
    唐明琲失笑的看著她,最後摸了摸她的發頂:“真是拿你沒辦法……我答應你,若是遇到了,就放你走,好不好?”
    他其實很想告訴她,他一點兒都不想遵守當初的那個狗屁約定。他找了她很多年,他覺得現在這樣剛剛好。可她眼裏的拒絕讓他明白,她並不覺得這樣好。
    蘇鸞釋然的點點頭。
    樺川鎮,知縣府邸。
    張燈結彩的院子裏,一株紅梅開得正豔。
    沈妤披著月白狐絨的鬥篷,捧著手爐,站在廊下,兩彎眉似蹙非蹙,一雙鳳眼含著憂。
    小丫鬟臘梅邁著小碎步匆匆跑過來:“小姐!”
    “作甚毛手毛腳的,出了何事了?”沈妤轉身,麵色微慍。
    臘梅吐了吐舌頭:“奴婢一時心急,小姐別氣。之前茶樓那位公子……表公子遞了消息來。”說著將一張折作方形的信紙遞給了她。
    沈妤麵上一喜,將那信紙展開。隻一眼,麵上便笑意全無。
    “小姐,可有不妥……”臘梅無措的看著她。
    沈妤搖搖頭,將那紙張揉作一團:“燒了去,莫讓人看見。”
    “是。”臘梅接了過來,低低應了聲。
    她關上房門,看著案上那副丹青,手指輕輕滑過他刀刻似的麵容,幽幽道:“你怎麽能成親呢……為何不等等我……既然成親了,老天為何還讓我遇見你……”
    她猛地收回手,將那畫軸輕輕一卷,癡癡笑道:“這樺川鎮,怎麽可能有人比我更配的上你呢?!你說對不對……”
    臘梅回來後,見沈妤麵色蒼白的倒在地上,懷裏還有一軸丹青卷,上麵繪著位公子,清風霽月,翩然一身,眉眼被墨汙作一團。
    當晚,知縣的後宅亂做一團,在家吃年夜飯的郎中統統被請了來。
    沈妤身嬌體弱,打小吃的藥比飯還多。如今這病來如山倒,竟生生昏了兩天,才在知縣夫人梁氏拜神求佛,哭天抹淚的禱告中悠悠轉醒。
    梁氏一見自家女兒那可憐見兒似的模樣,忙一把握住她的手:“我的妤兒,你這若是當真出了什麽事兒,可叫娘如何活啊!”
    沈妤強撐著精神,安慰她娘道:“娘,我沒事兒。”
    “沒事兒什麽沒事兒!那郎中可與娘說了,說你這是肝氣鬱結,才一時昏了去。跟娘說,你可是有什麽心事兒?”梁氏滿心滿眼都是關切。
    沈妤斂了眸子,朝她搖搖頭:“無事,娘,我餓了,想吃點東西。”
    “哎!好,你等著,我這就讓人準備吃食哈!”
    見梁氏匆匆出門,沈妤長舒了一口氣,苦笑著搖搖頭,她要怎麽說出口?難道跟她娘說,女兒看上了一個有婦之夫?她爹雖是九品芝麻官,可在這樺川鎮也是有頭有臉的,她不能毀了他爹娘的臉麵。
    正月過得快,轉眼就是上元節。
    唐明琲在一旁左手與右手對弈,餘光裏見她提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半點要出門的樣子都沒有。他索性放下棋子,問道:“今日上元節,鎮子上熱鬧得很,你不去瞧瞧?”
    蘇鸞看了他一眼,避之不及的搖著腦袋:“不去。”
    唐明琲眯了眯眼,似是想到什麽,猜測道:“難不成,自從那年之後,你上元節都不曾出過門?”
    她當然知道他口中的那年是哪一年。可這赤裸裸的被人提起來,她還是有些不舒服的:“跟那沒關係,我就是不想出門。”
    “可我想去,夫人陪陪為夫?”唐明琲走到她身側,將她手裏的毛筆抽了出來。
    “一定要去?”她眼裏帶著幾分糾結,抵觸。
    “嗯。”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