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怕是出了什麽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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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臻見她確實無礙,連聲慶幸道:“那就好……那就好……”
薛知易眯著眼瞧了瞧杜臻,眉毛一挑,指著他道:“這人不是你們村裏的私塾先生嗎?”
蘇鸞點點頭:“怎麽?你認識?”
薛知易搖頭:“談不上,隻是見他來書齋買過紙墨,不過,看你們的樣子倒是相熟。既如此,不知先生家中可有多於的廂房,能夠讓薛某借宿兩日?”後半句是朝著那杜臻說的。
蘇鸞一想,倒也是個主意。
倒是杜臻心頭一慌,眼底閃過一絲猶豫之色。
“先生不方便?”薛知易有些奇怪的看著他。
不方便!可是又沒有借口能推拒,若是表現得太過抗拒,反而惹人懷疑。
杜臻咬了咬嘴唇,搖搖頭:“方便的,薛掌櫃現在隨我過去?”
“先生不用管他,讓他一會兒自己過去就成!”蘇鸞轉頭對薛知易道,“杜先生就住在秦家小院,從這林子穿過去就是,你記得的吧?!”
薛知易點頭應了個“嗯”。
杜臻是趁著孩子們習字的空閑過來的,見她無事便沒再多留,回去的時候垂著腦袋,步履匆匆的,仿佛後頭有洪水猛獸似的。
薛知易看著他的背影蹙了蹙眉,沒頭沒腦的問了句:“這人哪裏來的?”
唇紅齒白的像個女子似的,那舉手投足也太過書生氣了些吧!
“京都過來的,說是秦先生的弟子。”蘇鸞瞄了他一眼,見他神色不一般,眼神又始終落在人家身上,登時瞪眼問道,“薛知易……你不是吧!”
薛知易看她大驚小怪的模樣,一頭霧水:“不是什麽?”
蘇鸞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小聲調侃道:“難怪你不近女色,原來竟是好這口……”
薛知易黑著臉反駁:“你不是女色?”
“我一已婚婦人,早就超脫於女色之外了!”蘇鸞怪笑一聲,覷了他一眼,“雖然這龍陽之好有悖於大縉的民風,不過情愛嘛,哪裏有什麽界限呢!看在咱們這麽多年交情的份兒上,我幫你與杜先生說說?”
說著朝他眨了眨眼,一副不正經的流氓樣兒。
薛知易一口氣沒提起來,差點嗆死,狠咳了一通才緩過勁兒。他覺得自己能認識眼前這人,絕對不隻是炸了閻王殿那麽簡單,怕是連整個地府都一起給炸了!
“我謝謝你啊!”那口氣,像吃了一噸炸藥似的。
蘇鸞輕笑兩聲:“小事兒小事兒,薛掌櫃真是太客氣了!”
薛知易看著她笑容明媚的臉,想著,罷了罷了,與她計較作甚!劫後餘生,就容她拿自己找找樂子吧!畢竟他大度!
蘇鸞不再故意調侃他,眼神落在那窗子上。那木匠手藝不錯,窗子修繕的與原來幾乎無差。想來等那人回來,她若不提,他應是看不出來的。
隻是,他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
京都,臥龍山。
這臥龍山原本是前朝皇家狩獵的圍獵場。後來雲遊僧人無忌和尚說這山水頗有靈氣,便在此處落了腳。聖祖皇太後仁善,聽說後專門為他建了這龍隱寺,為大縉子民祈福。
寺內古樹參天,廟宇恢宏。大殿金碧輝煌,佛光照耀,大雄寶殿內盡是絡繹不絕的香客。或是祈福,或是還願。
與前殿的禦香縹緲,梵音陣陣不同,後院滿是肅殺的血腥氣。
淩少堂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眉頭緊蹙,砰的一腳踹在了寮房的木門上:“媽的!到底是來遲一步!”
跟在他身後的幾人知道他的脾氣,此時都緊繃著身子,垂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淩少堂臉色黑的像是地獄爬上來的羅刹,想著方才看見的那人,眯了眯眼睛:“把屍體帶回去!讓鬼手過來驗屍,看看能不能找出點蛛絲馬跡來!”
“是。”
大理寺內院。
唐明琲將手裏的茶盞放下,盯著淩少堂那張臭得不行的臉,挑眉問道:“你說你在那碰見了誰?”
淩少堂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蘇禛。”
唐明琲鳳眼微眯著,眸光凜凜:“他去了臥龍山,還恰巧出現在龍隱寺?就他一人?”
“嗯。”
“那幾具屍體帶回來了?”
“帶回來,鬼手查驗過了,說是均一招致命。”
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唐明琲目光平靜道:“一招致命,倒像是他的作風。”
“你說,那布防圖會不會在蘇禛手裏?”淩少堂眉心微擰,麵色複雜,“如果當真在他手裏,那定國大將軍和那淮南王豈不是……”
定國大將軍若是自己要反,這京都怕是真能變了天。畢竟那人軍功累累,這振臂一揮,哪怕是沒有帥印虎符,肯為他賣命的部下也不在少數。可若說他勾結淮南王,唐明琲到覺得此事另有隱情。
“不忙下定論,且先等等看。”唐明琲垂了眸子,眼底風起雲湧,卷起一片煞氣。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進來的是淩少堂的隨從:“爺,羲和郡主來了。”
淩少堂本就憋悶,一聽來人更惱了幾分:“她來這兒做幹什麽?”
“怕是奔著……奔著唐二爺來的!”那隨從弱弱道。
“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淩少堂揮了揮手,一陣煩躁,“我說唐二,這羲和的消息未免太靈通了些吧!你這一回來便在這大理寺,連府裏都沒回過,她怎麽知道你回來的?”
唐明琲冷哼一聲,嘲諷道:“好意思問我?淩少堂,你什麽時候這麽窩囊了,別人在你眼皮底下都翻出浪花兒來了,你連個水聲兒都沒聽著?!”
密不透風的大理寺內院,被人在眼皮底下安插了眼線不說,這消息居然都沒攔住,就這麽不脛而走了。
淩少堂覺得自己這臉像被人扇了幾個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斜睨了他一眼,自牙縫裏蹦出來句:“老子現在就去查!”
“你先把羲和打發了!”唐明琲理直氣壯道。
“人是你招惹來的,憑什麽要我打發?”淩少堂不服,抗議道。
“要不是你治下無方,她能尋到這兒來?!”
淩少堂被他噎得啞口無言,認栽的往外頭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就見一身穿紅裙的女子從那馬上翻身而下,朝他飛奔而來。當看見他的臉時,猛然收住腳步,嫌棄道:“怎麽是你?!我明琲哥哥呢?!”
淩少堂雖心中不情不願,可到底礙於身份,先是朝她拱手一禮,才開口搪塞道:“唐兄正忙著幫聖上排憂,不方便來見郡主,郡主還是請回吧!”
羲和顯然對這說辭頗不認同,秀眉微蹙著:“既然明琲哥哥不方便見我,那我去見他總可以吧?!你讓你的人讓開,本郡主要進去!”
見她胡攪蠻纏,淩少堂也沒了耐心,冷著臉提醒道:“郡主,此處是大理寺,不是你家的宣王府!外人不得入內這是規矩,別說你隻是個郡主,就是皇子在此,也不例外!”
“你!”羲和被他這麽一斥,麵上登時難看了幾分,“淩少堂,你存心與本郡主作對是不是?!”
淩少堂垂著眸子,不躲不閃:“在下不敢,不過郡主如果非要這樣以為,那也可以!”
“你當真不讓?!”
“這是規矩!”
羲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你給我等著!”說罷,揮鞭策馬,揚長而去。
轉眼過了三日,因著唐明荏給的線索在龍隱寺生生被人斬斷。布防圖一案再次陷入瓶頸。
唐明琲有些心神不寧,看著外頭的紅嘴鴿,手上的狼毫一沉,在紙上留下一團墨汙。
他深吸一口,心頭隱隱生出一股子不安。當初臨走時他留了兩名暗衛在小江村,每隔兩天便會給他傳信一次。如今已是第三日,怕是出了什麽變故……
“唐二!”淩少堂怒氣衝衝推開門,看見他張口就道,“那個羲和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唐明琲眉頭微挑:“怎麽,給你添堵了?”
淩少堂冷笑一聲,憤憤道:“豈止是添堵!她攛掇著太後給我指了門親事!”
“哦?”唐明琲幸災樂禍道,“這不是好事兒嘛!誰人不知你淩小爺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這好人家的千金小姐誰那麽想不開敢往你身邊湊,這賜婚也算給你漲臉麵了。”
“屁!”淩少堂咬牙切齒道,“你可知道那賜婚對象是誰?”
“誰?”
“杜家嫡女,杜芙蕖!”
要說這杜芙蕖,也算是個妙人。本該入宮為妃,誰知在選秀前夜,這姑娘竟逃了去。聖上聽說,非但沒降罪,反而讚她有膽有識。選秀的規矩也從選送入宮變成了自願入宮。
唐明琲輕笑兩聲,那杜芙蕖是孟氏的弟子,性子嘛,自然也隨孟氏,離經叛道的事兒做起來那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
“那倒是苦了你了,這杜芙蕖至今未歸,看來你這婚期,也是渺茫!”唐明琲不厚道的說道。
淩少堂:“……”就知道這人沒有兄弟情,除了給他挖坑就是看他笑話。
見他苦大仇深,唐明琲沒再說風涼話,反倒是拍了拍的肩膀,給了他一顆定心丸:“羲和那頭兒,你不必管。任她出了什麽幺蛾子,最後都成不了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