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我誰都舍不得 一千一百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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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一慈手指不可抑製的發著顫,直到感受到她虛弱的脈象漸漸平穩,才朝他點頭道:“沒事了……”
    朱小娘子聽了這話,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掩麵嗚嗚的哭了起來。
    幸好,幸好她趕上了!
    任一慈將她從地上扶起來:“你怎麽過來了?”
    朱小娘子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微微哽咽道:“我看見有小江村的村民被士兵護送到了難民署。我沒看到鸞兒妹妹,就找人打聽了一下,結果,就聽說她染了瘟疫……”
    “樺川鎮不是封鎖了嗎?這些藥你是從哪……”
    朱小娘子垂下眼,抿了抿唇角,道:“是薛掌櫃幫我的,我們從鎮子的地下渠偷偷進去的。”
    “地下渠?!”任一慈猛然抬眼看著她,一雙眼裏說不出是怒還是驚,最後隻苦笑著道了句,“小娘子真是瘋了!”
    地下渠,那是什麽地方?!那是樺川鎮排汙的地下水道,陰冷潮濕不說,就單這幾日的洪水,那裏頭就足夠汙穢,最是容易染瘟疫。
    朱小娘子抬起眸子,毫不避諱的對上他的眼睛,沉聲道:“我沒瘋,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麽!當初如果不是鸞兒的那支山參,我這條命早就沒了。若是我明知道她危在旦夕,還不來救她,就算是活著,我也會日日生不如死。”
    任一慈蹙著眉,歎了句:“那也不該是你來,你還有孩子……”
    “不該是我?難道該是我爹?該是我夫君?”她苦笑一聲,“除了我自己,我誰都舍不得。”
    “任大哥,我當初若是死了,根本沒機會陪孩子這麽久,我知足了,何況,我現在能站在這兒,就說明老天爺還是眷顧我的。”
    她輕輕一笑,隨後將拿來的包袱打開,把裏麵的草藥一樣一樣的擺出來。
    “這藥草是從閣樓的藏藥間裏拿出來,半點汙穢也沒沾染上,我知曉的藥理不多,隻能憑著印象拿了這些,你快些看看吧……”
    “你拿的對,光是那回命丹,就能吊住她二人的一口氣了。要是師傅知道,你這般糟踐他這靈藥,不定怎麽心疼呢!”任一慈歎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當年,是朱掌櫃將食不果腹的他帶回了樺川鎮,朱家給了他太多溫暖,他無以為報。朱小娘子與他來說,像妹妹一般,他既然攔不住她,就隻能盡力護住她。
    朱小娘子低笑一聲:“爹才不會心疼,不過是藥,哪抵得過人命珍貴。”
    “你跟我出來!”任一慈拉著她,將她帶出洞口,交代道,“你一會兒就坐在這熬藥,不許進山洞半步!等晚一些,我會求國……求前輩送你回去。”
    朱小娘子一聽,頓時皺了眉:“我不走!我得看著鸞兒好來,不然你叫我如何安心!”
    “不行!你絕對不能留在這!必須回去!”任一慈冷了臉,朝她說道。
    “任大哥!”朱小娘子隱隱有些哭腔。
    任一慈絲毫不為所動,斬釘截鐵道:“不用多說了!此事沒得商量!”
    知道他軟硬不吃的性子,朱小娘子輕哼了一聲,氣悶的接過那些藥材,抱著陶罐坐到火堆旁,悶聲熬起藥來。
    回命丹這東西,雖然能救一時急症,但卻隻能用上一回。多服無益,反而能讓人喪命。要想這人能好起來,還得對症下藥才行。
    濃重的草藥味順著風飄散開,光是聞著就讓人覺得嘴裏發苦。
    蘇鸞混混沉沉的,依稀聽見耳邊有人低聲誘哄著:“鸞兒,張嘴,把藥喝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溫柔,讓她舍不得拒絕,她緩緩張開嘴,蹙著眉將那苦澀的藥汁咽了下去。
    唐明琲表情一柔,心疼的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喃喃低語道:“鸞兒,沒事了,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當夜,朱小娘子到底沒能拗過任一慈,被趙四爺親自護著,送回了駐軍營地。
    因著藥材充足,又聽說了淮南王最近的猖狂舉動,趙四爺索性沒再回去,而是直奔了京都。
    三日後,蘇鸞和春櫻終於退熱,除了身子有些發虛,已沒什麽大礙。
    許是因著心中的恐懼與焦慮消失,唐明琲的風寒也漸漸痊愈。
    於是,幾人從小樺山一路下到了官道上,朝著駐軍營地的方向走去。
    他們剛到駐軍營地,就見村民將張副將和沈知縣團團圍住,亂哄哄的吵嚷著。
    唐明琲蹙著眉,拉住之前為他引路的少年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那少年一愣,見是唐明琲,忙拱手答道:“稟世子,眼下洪水已退,不少人感染了瘟疫。隨軍的大夫說要焚燒屍體,杜絕感染。但這村民大都無知,說什麽對祖宗不敬!死活攔著不讓燒!這不,眼下都鬧到張副將和知縣這來了!”
    蘇鸞挑了挑眉,拉了拉身邊男人的袖子,對他道:“這事兒,當官的說還真是沒用處,得神醫來,才讓人信得過。”
    說著,兩人將眼神落在任一慈身上。
    任一慈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隻好朝人前走去。
    他先是一拱手,然後朗聲道:“各位村民,在下是濟世堂的任一慈。”
    周圍的村民一見他,先是一愣,隨後在下麵你一言我一語的小聲議論起來……
    “前頭那人說他是誰?是任大夫?”
    “對!是任神醫!”
    “他這是幹什麽?難不成也要勸著咱們燒屍體不成?!”
    “先聽他說說!”
    任一慈清了清嗓子,才開口道:“在下知道,各位鄉親的親人離世,心中悲痛。可是,這屍身,卻是萬萬不能土葬的!”
    下麵的鄉親一聽,露出了不少抵觸的神色,看他的目光也不善起來。
    任一慈歎了口氣,無奈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知道各位心中為難。可是,咱們有目共睹,這難民署裏,已有不少人因為瘟疫被隔離。而這原因,想必大人們也給大家說過了!正是因接觸了屍體和汙穢的水源。”
    “隻有火葬,將這些屍體焚燒,才能杜絕瘟疫的擴散。人死不能複生,可活著人萬不能再因此而遭難了……任一慈在此請求各位鄉親,以大局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