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香餌之下,必有死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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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真當蘇鸞提了筆,蘸了墨,準備落筆的時候,他又反悔了,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正色道:“你當真要寫休書啊?!這事情還沒個定論呢!”
    “喲!薛掌櫃,你可不像是能對敵人手下留情的人啊?!什麽時候骨子裏還隱藏了個白蓮花屬性啊?!同情心還挺泛濫!”蘇鸞顯然對他的阻止不甚在意,眼神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語氣懶懶的揶揄了他一句。
    薛知易瞥了她一眼,道:“在下還不是為你好!你說你這手起刀落的,直接就給人判一死刑,萬一趕明兒個回過味兒來,後悔了,那豈不是連哭都沒地兒哭?!”
    蘇鸞聽了,輕笑一聲,“後悔?!真不好意思,這倆字妾身沒聽說過。”
    說罷,揮開他的爪子,先是唰唰唰的寫下放夫書三個大字。隨後落筆更是猶如行雲流水,仿佛早已打好腹稿一般,不足半盞茶的功夫,洋洋灑灑寫了半頁紙。
    薛知易的眼神落在最後那句“一拍兩散,各生歡喜”上頭,搖了搖腦袋,咂咂嘴道:“真不知道世子爺看見你這放夫書會是什麽表情啊!若是都能忍了你,那可真是八輩子都換不來的真愛了!”
    蘇鸞抿了抿唇,腦子裏浮現出唐明琲的那張俊臉。
    那張臉上會有什麽表情?她還真挺好奇的,若是能當麵見識一下,那就好了……
    “我說,你不再考慮考慮啊?!這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啊!”薛知易蹙著眉,苦口婆心的勸道。
    蘇鸞有些無語的朝他翻了個白眼,悠悠道:“薛掌櫃,妾身看起來很像個傻子?!”
    薛知易搖搖頭:“不像。”
    “那不就得了,我又不是傻子,你到底在這兒擔瞎心個什麽勁兒啊!”
    她和唐明琲好歹也算一同經曆過生死了,怎麽可能連這點革命情誼都沒有?!這把戲,一看就是那覬覦人夫的高門爛桃花的齷齪手段。冤有頭債有主,她才不會因著這點小事兒遷怒於他呢!
    薛知易一愣,後知後覺的問道:“你這是,做做樣子?!”
    “香餌之下,必有死魚。人家都出手對付我了,難道我還得坐以待斃不成?!”
    說完,她吹了吹墨跡,將那信疊吧疊吧塞進了個信封中,往他手裏一塞:“我這正主兒都下了堂了,你說那大魚還能忍住不躍龍門嗎?!”
    磨刀不誤砍柴工,這自請下堂自然也不耽誤她揮刀斬桃花……
    薛知易眸色一閃,輕笑一聲,也對,他怎麽忘了呢,眼前這人哪裏是好惹的。她就是位姑奶奶,活祖宗,平日裏言笑晏晏,若是當真踩到她的尾巴了,那一轉臉便是冷笑連連。
    “這東西……”他捏著信封,心裏唯一的感覺就是,這東西燙手,絕對不能沾。
    然而,事情往往與所願背道而馳。
    蘇鸞唇邊閃過一縷淡淡的笑意:“這信還得勞煩薛掌櫃,幫我走京都一趟?!”
    薛知易一聽,黑臉拒絕道:“這送信跟送死有什麽區別?!在下還沒娶妻生子,不想這麽早往生極樂!”
    被他這說法逗得一笑,蘇鸞無奈道:“誰說讓你直接給他送去了?!”
    薛知易眯著眼,問道:“那給誰送?”
    蘇鸞眼睛彎成一道新月,別有深意道:“給大理寺少卿淩大人!”
    “這種事兒,除非是那位大人腦子傻了,不然就單憑這放夫書三個字兒,就不可能應下!”薛知易頭腦還是很清醒的。
    蘇鸞陰測測的勾了下嘴角:“放心吧!他若是拒絕,你就與他這般說……”
    薛知易聽罷,嘴角抽了抽,道:“這事兒,隨便差個人去不行?!”
    蘇鸞覷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薛掌櫃,芙蕖姐姐可是回京都了,你不過去看看她,這心裏頭安生嗎?!”
    薛知易一哽,投降道:“得得得,姑奶奶,別說了……在下親自去就是了!”
    “這就對了嘛!”蘇鸞眯著眼,笑的格外無賴。
    翌日一早,天公不作美。天空陰沉得一絲光也沒有,整個天地之間,似乎隻有雨滴落地的淅瀝聲。
    薛知易倚著門旁,看著順著瓦片落下來的雨簾,對堂內的蘇鸞聳聳肩,說道:“這可不能怪在下懶怠啊,今兒是老天爺不讓人出門的啊!”
    認識薛掌櫃的人都知道,這人有個怪癖,就是雨天不出門。至於原因……
    還記得蘇鸞第一次聽說這事兒的時候,十分感慨的問了他一句:“薛掌櫃雨天不出門,可是有什麽傷情故事?”
    “倒是有那麽一件。”薛知易抬眼看著她,略微沉吟了一下,繼續道:“路上泥濘,在下隻要一想到出門會弄髒鞋襪,就覺得格外傷懷。”
    蘇鸞:“……”
    這個理由……
    很好,不錯,一百分。
    這場雨並沒有持續很久,不過個把時辰,便漸漸住了。
    三禾趕了馬車過來,停在了書齋的門口。
    薛知易拎了個沒幾件衣物的包袱,往馬車上一扔,剛想上車,就被身後一聲“薛掌櫃”給喊住了。
    薛知易回頭一看,見是趙記的東家趙權有,便順著腳凳下來,朝他拱拱手:“趙兄,你這是來尋我的?”
    趙權有將手裏頭的扇子一抖,扇了兩下,別有深意讓開身子道:“尋的是你,不過不是我尋,是那位貴人。”
    聽了他這話,薛知易才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他身後幾步距離的位置,站著一位氣度不凡的男子。
    他挑挑眉,十分不解:“那是?”
    “你之前不是替人打聽過一個簪子嘛,當時我給你說過,除了那簪子之外,還有一塊頗難得的玉墜子。這人,是來打聽那墜子的。”
    薛知易眼神微閃,帶著幾分防備道:“趙兄這是何意,這若是打聽事兒,你該找那當了東西的人才是啊!”
    趙權有勾了勾嘴角,啪的將扇子一攏,拍了拍他的肩膀:“薛掌櫃,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替誰打聽那簪子,為何打聽,兄弟心知肚明。那位,沒什麽圖謀,是來尋人的……薛掌櫃給在下個臉麵,配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