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可能？那琥珀色沁色，你是否完全辨別不出來？哈哈哈，這是我們株式會社最新的研究成果，這種沁色是模擬天然環境，經過幾年時間製造出來的。它雖然是後來造出的沁色，但要論實際情況，卻算不得假的，你自然不可能分辨的出來。市麵上那些低劣的贗品之所以會被人發現，是因為他們太注重眼前的利益，一味求快，求速銷，不講究，不會細心鑽研。但我就不同了，我是個真正的收藏家，真正愛惜古文物，真的留下，假的賣出去，多麽完美！所以哪怕是造假也會精益求精。雖然成本是搞了些，但將來得到的收益是翻倍的！等過段時間，這件玉燈台我會送到國外的拍賣會上拍賣，你可以猜猜看，到時它能賣出多少高價。”

    山本橫三傲然仰首，在他肩頭用力捏了一把，“健一，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

    張健渾渾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和室，才半天才回過神，重重歎了口氣。山本橫三苦心孤詣，對文物浸淫深刻到這種程度，他真的能搬得倒嗎？

    一瞬間的消沉和自我懷疑過後，張健很快振作起來，把自己冊子上的內容謄抄在紙條上，尋了個機會出門，交給了接頭人。

    就這樣，每過三五天，他就趁著出門的機會把自己鑒定過的文物名單傳遞出去。山本橫三在驗證過他的本事後，漸漸透露出更多的機密。例如除了這個小倉庫之外，他還有三個和它同樣類型的倉庫，真品贗品混合在一塊。隻有當贗品的質量絕對逼真，幾乎毫無破綻的情況下，他才會派人取出來，重新包裝，編造背景故事，送往國外的售賣人手中。之所以這樣謹慎，是翡翠西瓜和田黃對章的失敗給他帶來的教訓。

    這些所謂的文物所有者，都是山本株式會社雇傭的人，有落魄貴族、商界新貴、紈絝子弟，也有收藏家和藝術家。他們把這些贗品穩妥給國外大型拍賣公司拍賣，成交之後，按照成交價的百分之XX抽取傭金，其餘的錢都直接轉入山本株式會社的戶頭。

    但會社的戶頭眾多，張健根本無法得知每一場拍賣會他們會指定哪一個。

    不過他至少已經搞清楚了山本橫三文物贗品生產鏈的整個流程，消息傳回國內，整個國安部、公安係統和文物局、文化部都被驚動了。幾個部門聯係起來商議該怎麽瓦解山本集團的造假販假活動，下決心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鏟除這個懸在中國文物保護部門頭上的炸彈。但在如何與張健裏應外合揭露山本集團的罪行的策略上，幾個部門的領導人卻產生分歧和爭議。

    “老梁，你剛才提的那個計劃，是不是有點太保守了？”

    “保守什麽，安全第一，穩中求勝，有什麽問題！臥底和在外策應的同誌的安危都非常重要，不能因為文物重要就不要命的往前衝！現在不是戰爭時代了，做事情要講究一個方法、策略，蠻幹是不行的！”

    “哎，你不要激動嘛，我不是說同誌們的安全不重要，我是說這個計劃會不會太被動了點，等著張健那邊安排好了才能行動，豈不是什麽都要依賴他嗎？”

    “嗬嗬，這次的文物拯救行動本來就是張健作為主導，不圍繞他來製定計劃，那你想怎麽做？外麵的人製定好了計劃，再通知張健配合行動？老魯啊老魯，你怎麽越活越回去了！要每次行動都像你這樣，你們公安部門的臥底隻怕都要犧牲了！我說你這次來湊什麽熱鬧，都退休的人了，是把工作原則都給忘了吧！”

    “哎喲老梁，你這話說的太過了啊。”

    “魯禿子我告訴你，這次的行動計劃是我是請示過段主席的，你要是不滿意，自己找段主席說去！”

    梁三省為了保證張健的安全，豁出臉皮不要，直接把這件事上報給了段主席。他熟知這位的行事作風和忌諱，所以把計劃製定的相當周全，從頭到尾都避過了雷區，成功得到了首肯。

    因此今天和公安部退休的老部長魯晉山爭論時，腰杆子才能這麽硬。

    魯晉山年紀和他差不多大，幾年前仍是公安部的一把手，今日雖然退休了，但因為家庭淵源和身份背景，說一句話頂現任部長十句。

    他算是看透了梁三省的狗脾氣，指著他的鼻子笑罵：“你這個老不死的，這算是先斬後奏吧，事先也不跟我們通個氣！”

    “現在不是正在通氣在嗎？得了，這案子辦下來我們都有功勞，聯合行動，互相配合是正理，有什麽好爭的。”梁三省重重哼了一聲：“這件事必須得嚴格保密，不容有失，等證據確鑿，我們還需要外交部和日本政府鄭重交涉，請他們歸還山本橫三從中國竊取走的各類文物，不能把事情捅到臉麵上來，萬一日本人惱羞成怒不還了那才是麻煩。還有，山本橫三怎麽逮捕也是個難題，日本會不會秉公製裁他也是個未知數。但不管怎麽樣，我希望這件事能辦得圓滿，不要辜負了張健和其他同誌的努力。

    魯晉山還不知道張健是他的外孫，但也注意到了他屢次提及張健，笑道：“你這是看中了一個好苗子是吧，業務臥底都幹的這麽好，如果培養一下豈不是……”

    “別，我沒這個想法！你也不要想，張健是正經商人，因為私怨才和山本橫三對上的，隻不過他有一顆熾熱的愛國之心，並且關心文物保護事業，所以才願意無私的配合咱們的同誌，打好這一仗！不說廢話了，你看看這計劃還沒有需要補充的地方，完善完善！”梁三省護犢子護的可狠，並不想張健今後從事任何危險的工作。

    魯晉山完計劃，指出了幾處地方，和梁三省商量著改了改。隨後，這份計劃書被蓋上了幾個部門的公章，用密碼加密之後，發送了出去。

    張健幾日後就得知了整個計劃，覺得大體方向是沒問題的，就是細節上還需要自己和幾位同誌商議。他自認為收集到手的證據已經夠多了，但山本橫三是否對自己掏底，他尚且不知，希望等一段時間再行動。

    他最擔心的是，一旦實施抓捕行動，山本橫三會采取玉石俱焚的對策，用文物來威脅他們。日本警方是否能完美配合也是個變數，誰知道日方會不會因為私心，但獨吞山本家的私人藏寶庫呢。

    所以張健想要更穩妥些，至少要等到他親自進入到山本的私人“藏寶庫”，看過之後。

    而這時國安部的同誌獲得一個好消息，患有老年癡呆症的澤田夫人這天忽然清醒，對身邊照顧自己的翻譯說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澤田友三把匠作坊製造贗品的核心技術，雕刻在了一件贗品上。但具體是那件贗品，現在在什麽地方，她卻是不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