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誰泄露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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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棲川旬走的時候對於芳菲很是和顏悅色,甚至還勉勵了她兩句。於芳菲進病房時很是驚喜,對談競道:“你聽到了嗎?”
    談競含著笑意點點頭,於芳菲便接著問:“是你對她說了什麽嗎?”
    談競又點點頭。
    於芳菲歪著頭看他,眉毛挑起來,眼睛裏有些微的光:“你說了什麽?”
    “說你很好,”談競道,“可以擔任一些更重要的職務。”
    於芳菲笑意深了一下:“比如什麽?”
    “比如領事館的職務。”談競回答,“聽說小野秘書也曾經向她這樣推薦過你。”
    於芳菲露出驚喜的神色,隻是這表情還沒有完全展開,就被擔憂取代:“小野秘書還在特務機關的牢房裏。”
    “嗯,”談競點點頭,“特務機關裏有一個人,同棲川領事有宿怨,所以誣陷小野秘書,想通過她構陷棲川領事。”
    於芳菲頓時緊張起來:“是誰?”
    “我不認識,先前也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談競皺眉,語氣也有些猶疑,“棲川領事剛剛告訴我,說名字叫棉穀晉夫。”
    於芳菲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談競裝作沒看到,接著搖頭否認:“但這隻不過是他眾多化名中的一個,棲川領事也不曉得他現在叫什麽——這人並不屬於特務機關,他隻是通過一些陰謀手段偽造了一個軍銜,靠這個假軍銜接觸到了藤井機關長,然後花言巧語蒙騙他罷了。”
    於芳菲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走到窗邊,背對著談競:“棲川領事是怎麽知道的?”
    談競道:“這人先前背叛過帝國,被棲川領事收拾了,所以懷恨在心。”
    他說著,臉上露出赧然的神情,道:“芳菲,請你回避一下,好不好?”
    於芳菲轉身過來,臉上是盡力壓製著的平靜,走到談競床前:“這些事情,我可以做。”
    談競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緊緊摁住自己的被子:“不要開這種玩笑。”
    於芳菲認真地看著他,認真描畫過的長眉皺起來:“你不信我?”
    “我信你!但沒必要,”談競盡量用柔和的語氣同她對話,“你不需要做這些,我不想讓你來做這些。”
    “你不想?”於芳菲重複一遍,又確認一遍,“這是你希望的?”
    “是,這是我希望的。”談競用眼神指了一下門外,“聽我的,出去吧。”
    於芳菲在窗邊靜立了幾秒鍾,最終點了一下頭,拉開門將一個護工叫進來。這名護工是在談競的強烈要求下,由於芳菲把關挑選的。那人先前在這裏照顧他兒子,兒子死了,他也簽了一屁股債,索性就一直做這看顧病號的活計。於芳菲挑選護工時,他已經在醫院周邊轉悠了好幾天,想找個活做。
    談競一見他的臉,一顆心就揪起來了——這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先前的聯絡員老刀,錦魚裏熟水鋪的老刀!
    老刀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意,見著談競,像是大吃一驚的樣子,失聲喚了一句:“談……談先生?”
    於芳菲一愣:“你們認識?”
    “這可真是巧了!”老刀一臉喜形於色的表情,對於芳菲解釋道,“我在錦魚裏開熟水鋪的時候,這位先生是我的貴客,經常到我那裏買茶葉。”
    他說著,向談競走近兩步,將他來回打量了,臉上表情擔憂:“當時我走得急,也沒顧上跟您正經告個別,沒想到會在這邊再見……您這是怎麽了?”
    “出了點意外,不過不礙事。”談競說完,將目光轉向於芳菲,“你回避一下吧。”
    老刀扶著門將於芳菲送出去,然後將門掩上,背對著門上的玻璃,對談競做了個鬼臉:“豔福不淺。”
    談競沒搭理他那句調侃,張口問道:“你不是已經被吳裁縫監視了嗎?怎麽還會派你來?”
    “不派我派誰?你當你的身份是公開的秘密,能上街上用大喇叭喊出去?”老刀翻了個白眼,上手掀開他的被子,“王老板不方便時時往這邊跑,而你又不能斷了聯絡……怎麽這麽多血,傷口裂開了?”
    “剛剛做了幾個大動作。”談競平躺在床上,竭力忍著劇痛道,“是誰在執行狙擊任務,手下一點情都沒有留,是真想打死我啊?”
    “那人是地下鋤奸隊的。”老刀嫻熟地為他處理著便溺,解釋道,“他不知道你的身份。”
    談競大吃一驚,剛要開口,老刀已經蹲下身。於芳菲擔憂的臉映在病房玻璃上,談競沒開口,朝她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謊話這個東西,就要七分假三分真,這樣才能讓人深信不疑。”老刀的聲音悶悶地從床下傳來,“你的傷需得凶險一些,才能瞞過你身邊人的眼睛。”
    他說起話來肆無忌憚,因為這間病房已經被於芳菲裏裏外外搜過一輪,確保沒有竊聽器和任何錄像錄音設備。
    “棉穀晉夫的事情,上頭希望你再確認一下,”老刀低聲道,“藏得太深了,我們找了特務機關的人,都不知道有棉穀晉夫的存在,因此怕你中了別人的計。”
    “他有第二個身份。”談競道,他把方才從與棲川旬對話中獲取到信息全部告訴老刀,“或許也有第二個名字,特務機關裏所有的大尉名單對過了嗎?”
    “對過了,每個人都能對上。”老刀說,“如果這個人真實存在,那他一定不在特務機關裏。”
    “那麽就在陸軍裏。”談競道,“在濱海的官方力量隻有領事館、陸軍和特務機關,領事館他是混不進去的,又不在特務機關,隻能在軍部裏。”
    老刀提醒他:“日商在中國的也不少,還有偷渡來走私的日本平民,根據我們現有的這些信息,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我們不一定非要找到他。”談競沉默了幾秒鍾,忽然道,“他的去向對我們來說是秘密,對棲川旬來說同樣是,我們隻需要將找人的理由送到棲川旬手裏,由她去找這個人。”
    老刀正要開口,談競便豎起手掌打斷他,緊接著於芳菲敲起門來,不耐煩地問:“怎麽這麽久?”
    老刀立刻跑去開門,堆出一臉笑意,“先生說他身上難受,想洗個澡,我就打算著替先生擦擦身子,不知道能不能行。”
    於芳菲溫柔地詢問談競:“你需要嗎?”
    談競點點頭,神情還有些羞澀:“自受傷至今,我還沒有洗過澡。”
    於芳菲道:“那麽我去問一下大夫。”
    她又帶上門離開,老刀確認她走了,才壓低聲音接上剛才的話:“你是說,挑起他和棲川旬的矛盾?”
    “育賢學院的資料,”談競開口道,他方才已經對棲川旬提起過這件事,但卻隻一句帶了過去,沒有細說,“小野美黛還在牢房裏,如果她被問罪,棲川旬難辭其咎。”
    老刀恍然:“給小野美黛定罪。”
    他不知道小野美黛的身份,談競心想,連戴老板給王老板的親筆密令裏都沒與說小野美黛的身份,如今老刀更是連她是自己人都不知道,看來小野美黛真實身份的保密級別比他還高。
    因此談競也將這件事瞞了下來,另找了一個理由說給老刀:“不行,特務機關手上已經有太多籌碼了,如果我們給小野美黛定了罪,那棲川旬就會完全居於劣勢。”
    他頓了一下,將一個他深思熟慮過的方案拋了出來:“將育賢學院資料失竊安到棉穀晉夫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