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泓結婚典禮過後，他還給來參加的發小好友們準備了不少節目，甚至還在錢櫃開了場子，準備帶大家好好玩玩兒的。

    可是典禮過後，喝完喜酒，卓然沒有跟著一起去玩兒，而是說身上不舒服，要回家休息。

    皇甫泓不肯：“別介呀，今天我大喜的日子，還等著你鬧洞房呢，幹嘛這麽急著走？”

    卓然搖搖手：“真的不舒服，改天我請你和新娘子吃飯，給你們賠禮道歉。”

    他執意要走，程緩緩當然也跟著他離開了。

    她這段日子宅在家裏修身養性，似乎連性格都變了，喜歡安靜，不喜歡往熱鬧的地方去。

    尤其是有王子曦存在的地方，她更加的不喜歡去。

    最近一段時間，卓然按照程緩緩的要求，再加上他準備要孩子，所以差不多已經戒煙戒酒了。正因為此，連他的胃似乎都有些嬌氣起來，被酒精刺激得有些難受。

    所以一回到家，他上樓去躺著，程緩緩隨便換了身衣服，便到樓下去給他做湯。

    辭職在家的這段時間，程緩緩沒事的時候會看看菜譜，對湯羹這種東西頗有些研究，知道什麽時候該吃什麽東西喝什麽湯。

    她做好一碗熱氣騰騰的蔬菜湯，端到樓上臥室裏去。

    卓然已經換過衣服，側躺在床上，像是已經睡著了。

    她把湯放下來，走到床邊去扳他的肩膀：“起來，先吃點東西再睡，不然醒了會頭疼。”

    卓然睜開眼睛，沒有去喝湯，反而把她拉進懷裏來，長臂緊緊圈著他的腰身，喃喃的問：“你給我做醒酒湯了？怎麽這麽賢惠？對我這麽好？”

    程緩緩一進家門就下廚做湯了，還沒來得及洗手和卸妝，所以沒心情跟他親熱，隻是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快去喝，我還得去洗臉呢。”

    卓然沒有鬆開她：“緩緩，以後可不可以一輩子都像現在這樣對我？”

    “嗯？”

    程緩緩忍不住仰起臉去看他，雖然知道他一喝多了酒就容易變成話癆，但是以前，他多半都是跟她嘮叨一些他們十幾歲時的陳年往事，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倒是很少會有展望未來的時候。

    因為在他心裏，他們年少時的那段時光，是最美好，最值得銘記的。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皇甫泓的婚禮刺激到了他，總之他看起來不開心，哪怕她親手為他做羹湯，他眼神裏也沒有往日的愉悅暢快，反而有很深的痛楚和迷茫，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情緒。

    程緩緩覺得自己算是了解他的人，可是她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了什麽傷心事。

    兩人之間，固然之前關係磕磕絆絆，但是近半年已經好多了，為什麽他還是會這樣？她又哪裏做得不夠好麽？

    一時間，程緩緩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隻好按了按他的肩膀：“你醉了，睡一會兒吧。”

    卓然沒有閉眼要睡的意思，他也很累，在酒精的作用下渾身都乏得很，可就是沒有勇氣睡過去，生怕在睡夢中，在無意識間，會說漏了嘴，讓緩緩從自己的夢話裏聽出些許端倪。

    她深深愛過十幾歲的卓然，也開始一點點去嚐試著去接受，去愛二十幾歲的卓然。

    並且，漸入佳境。

    如果這時候，她知道三年前是他摧毀了程家，把她逼入絕境……

    卓然簡直不敢想象，後果會怎麽樣。

    但是，他隱隱約約覺得，她恐怕會比自己更受不了。

    當年，她父親程文華在她母親病重時出軌，母親走後不久繼母進門，還帶進來一個不討喜的繼妹，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讓她疼了很多年，也恨了很多年。

    倘若，世事經年，他也一樣欺瞞了她，她是不是會特別痛苦？

    他跟她父親，都是對於她而言無比重要的男人啊。

    “睡一會兒吧”，程緩緩忽然開口了，她伸手去捂住他的眼睛，過了會兒，輕聲說：“我會陪你一輩子的，永遠也不離開你。”

    這一次，卓然真的聽話的閉上眼睛。不然，他生怕自己的淚水會沾到緩緩的手上。

    冬天的白晝很短暫，夜卻格外漫長，顯得時間也過得特別快，幾場雪下來，就到了年底，卓然也終於開始休假了。

    他這次休假的時間比較長，計劃從小年，一直休息到五一黃金周的時候，理由是補辦婚禮跟蜜月旅遊。

    之前結婚的時候，他和程緩緩隻領取了結婚證，之後就去美國，接管分公司的業務，也算得上是發憤圖強了，所以這次，父親卓宏圖二話不說就給他批了假。

    有了假期，卓然差不多也過上了遊手好閑的，類似於八旗子弟一樣的生活。

    他開始帶著程緩緩一起出門約會，把B市好玩兒的地方差不多玩兒了一遍，像是要找回從前浪費掉的那些時光。

    兩人甚至還回了一趟母校中學。

    現在是寒假期間，校園裏空蕩蕩的，操場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積雪。教室大樓附近的樹木已然凋零，光禿禿的枝幹上，連一個鳥都沒有，處處透著些蕭瑟和淒涼。

    程緩緩指了指不遠處的籃球架子，饒有興致的說：“看那裏，記不記得你以前，就在那裏跟三班的一個體育生打了一架，引來不少同學圍觀呢。”

    卓然也笑了：“是啊，還不是為了你！”

    “我記得那次打架，你還破相了。”

    卓然雙手插兜：“我也沒想到那個體育生那麽慫，打不過我就開始鬧人，像貓一樣，我現在都覺得瞧不起他這種行為。”

    程緩緩緊了緊自己的衣領，吸了口B市幹冷的空氣：“所以說你厲害呢，贏得那麽有逼格！”

    卓然嘴角抿著笑，記得那次打完架，她就成了他的女朋友，還給他臉上的傷口上貼了一個淺粉色的創可貼。

    所以，這裏是他們愛情開始的地方。

    他兩手放在衣袋裏，衣袋裏那個小小的絲絨盒子被他攥了很久，攥得表麵都有些發潮了……

    卓然發現，他現在的心情，跟當初年少時跟她告白的心情差不多，一樣的緊張，一樣的惴惴不安。

    躊躇了許久，他還是快走一步，擋在她的身前，單膝跪下來，將手中衣袋裏一早準備好的鑽戒拿出來：“緩緩，嫁給我好不好？”

    程緩緩有些驚愕得看著他，之前在皇甫泓的婚禮上，他說會給她一個婚禮，她信了。他還說他會正兒八經的求一次婚，她卻以為是他的醉話。

    沒想到，他說的那些話，全都做到了。

    她看著他，眉眼間都是笑意，向著他緩緩伸出手去，輕聲說：“好……”

    他給她戴上戒指，卻沒有舍得鬆開她的手，借勢拉著她的手起身，用一記綿長的法式熱吻：“緩緩，我愛你……”

    一瞬間，仿佛連風都靜止了。

    十年前，他在這裏為她打架；十年後，也是在這裏，他給她戴上戒指。

    也許中間的坎坷太多，可是為了這一刻，一切，又都是那麽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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