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程緩緩恢複意識，首先察覺到的就是熟悉的疲憊和疼痛。

    卓然不在，臥室裏空蕩蕩的，隻能聽到自己平緩的呼吸聲。

    她從床上爬起來，去了趟洗手間。鏡子裏，她的樣子有些狼狽，衣衫不整頭發散亂。

    程緩緩洗了把臉，擰了條熱毛巾，在自己的胸前和鎖骨上敷了一敷。等那吻痕消退的時候，才從衣櫥裏拿了件高領的白色襯衫穿上，蓋住那些吻痕。

    收拾妥當，推開門，意外地發現，平時從來不上二樓的拉斐爾管家正守在門外。

    看到她出來，拉斐爾管家一臉歉意：“很抱歉太太，是卓先生讓我在這裏守著的。他說他先出去辦點事，中午的時候回來。”

    程緩緩嗯了聲，問：“他說了去辦什麽事兒麽？”

    “這個沒說”，拉斐爾看著她有些憔悴的臉，溫聲問道：“太太，要吃早餐麽？”

    卓先生臨出門的時候囑咐過的，太太最近情緒不好，讓她小心伺候著，盡量哄著她吃點東西。

    程緩緩搖頭：“不用了，我出去辦點事，你去忙你的吧。”

    拉斐爾知道昨天兩人吵架了，雖然表麵上沒有摔東西鬧分居的，但是從今早兩人的臉色來看，這次的事情貌似比以往都要嚴重得多。

    看程緩緩一副憔悴支離的樣子，她還真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作為管家，她又不能深問，隻能婉轉迂回的說了句：“先生大概就快要回來了，太太不等一等他麽？”

    “我隻是出去半點兒事，辦完事兒就回來”，程緩緩說著，也拿著車鑰匙出門了。

    外麵是B市難得的晴朗天氣，天空湛藍，陽光刺眼。

    程緩緩深呼吸了下，拿著車鑰匙走到停車坪，開著車又去了一趟比爾醫院。

    從公寓到比爾醫院，走高速也就四十分鍾的車程。車子到了比爾醫院的時候，程緩緩下意識地往停車場的那一排車子看了過去。

    這次，她沒有看到卓然的車。

    她低頭進了住院部大樓，進門的時候剛好跟一個人撞了滿懷。

    程緩緩抬起頭，看了會兒，才記起來，那是一個護工，昨天一直在大堂裏高聲大氣的抱怨某間病房的大明星王子曦太難伺候。

    此時那個護工已經脫掉了工作服，穿著一身連衣裙，雙手捧著一隻收納箱，看樣子像是離職了。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便各自錯開了。

    程緩緩乘電梯上樓，去了王子曦的病房。

    病房裏，王子曦身穿著一身長裙，一頭卷發在腦後隨意地盤了個丸子頭，坐在床頭上，跟前放著一個輪椅。

    身邊，王麗琴和兩個護工正在幫忙收拾東西，看樣子是要出院了。

    她往裏進了一步：“你這是要出院嗎？”

    王麗琴抬頭看著她，神色瞬時一冷，但是一想到卓然的警告，便一句話也不敢說了，隻恨恨看著她。

    王子曦坐在床上，臉上露出肆無忌憚的笑容：“不是出院，而是我那個好姐夫，給我找了個好地方。你今天的確應該來看看我，不然的話，以後說不準想看都看不到了呢。”

    王麗琴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冷冷的問：“程緩緩，你是來看我們笑話的麽？”

    程緩緩淡淡的說：“一個殘廢而已，有什麽好看的？”

    王麗琴聽到她如此侮辱自己女兒，走上前來就想給她一個耳光。可是手伸了出來，還是沒有勇氣打下去，硬生生收了回來，咬牙切齒道：

    “你們多行不義，遲早會遭報應的。”

    程緩緩嗤笑一聲，神色冷冷的：“是啊，多行不義，必遭報應！當年我爸爸對你們那麽好，養了你們那麽多年，可是他還在病重的時候，你們就偷他的古董，卷走家裏的財產。這三年來，你們在香港拿著我們程家的錢花天酒地的時候，卻從來不肯回來給他的墓前獻一次花敬一炷香……”

    她說著，目光掠過王麗琴，落到王子曦的殘腿上：“你看，這報應不是找上門兒來了麽。”

    “說起卷著財產跑路這件事兒，我還得多謝好姐夫的幫忙”，王子曦笑聲清脆，語帶譏誚的說：“不卷走程家的所有財產，怎麽才能釜底抽薪，把你給逼上絕路呢？”

    王麗琴也在一邊冷笑：“是啊，這筆賬，你要是想算的話，就去找你那個殺人犯老公，跟我們算不著。”

    “那你們就真的那麽無辜嗎？”程緩緩指著坐在床上的王子曦：“還有你那個好女兒，她是光拿著卓然的錢麽？她就沒有覬覦過這個人？”

    王子曦靠在床上，看著程緩緩這副模樣，笑道：“媽，姐姐今天大概是來找我的，你先出去吧，我們好好聊聊。”

    王麗琴沒有硬要留下來，帶著護士一起出去了。

    之後，王子曦才看著站在房間裏的程緩緩，臉上掛著惡劣的笑容：“怎麽，你那個殺人犯老公，把事情都跟你交代清楚了？”

    程緩緩沒有回答，而是問：“昨天，我聽到的那個錄音，能不能給我一份？”

    “沒有了”，王子曦無奈的攤了攤手：“那種東西，被姐姐聽到了之後，姐夫怎麽可能還給我留著？”

    程緩緩盯著她的臉：“我不相信你會沒有備份。”

    就因為那段錄音，這三年來，卓然才會受製於這對母女，王子曦才會想要錢便有錢，想進娛樂圈就有卓然給鋪路。這麽重要的東西，程緩緩不信王子曦會沒有備份。

    隻怕，她會複製出百八十個來，四處存放。

    “備份是有的，但是，為什麽要給你？”

    “我拿錢買”，程緩緩說：“反正那段錄音最大的價值就是可以要挾卓然，但是現在，顯然那段錄音對你來說已經沒有用了。再轉手給我，賣個好價錢，也算是二次利用了。”

    “既然你前因後果都知道了，那這段錄音對你來說也沒有用了，你要它幹什麽？沒事兒的時候聽著回味一下嗎？”

    “你開個價吧。”

    王子曦盯著程緩緩的臉色，忽然抿唇一笑：“我不賣，我還要自己留下來慢慢品味呢。”

    “為什麽不賣？難道你在娛樂圈中的這些年，已經賺足了下半生要用的錢了麽？”

    王子曦不答，反問道：“姐姐要買這段錄音，是想跟姐夫離婚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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