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解程緩緩，程緩緩從來就不是一個可以將就著得過且過的人。

    從前她們母女在程家生活，程緩緩對她們的厭惡和鄙夷皆形於色，即便因此也曾屢屢遭到程文華的訓斥，她也沒有絲毫改觀和收斂。

    讀大學時，為了躲避她們母女，她甚至放棄了條件優渥的程家別墅，而帶著全部家當去住學校的四人間。

    現在，她發現自己的老公做了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她能跟他繼續生活下去才怪。

    王子曦嗬嗬笑了：“要是那樣的話，我就更不可能把錄音給你了。”

    以前王子曦費盡心思想拆散他們，可不知道卓然給程緩緩灌了什麽迷魂湯，程緩緩竟然跟他琴瑟和鳴的過了這麽長時間，甚至還海誓山盟的想要補辦婚禮。

    以前她想拆卻拆不散的婚姻，現在正在一點點從內部土崩瓦解。程緩緩現在大概急著離婚，但是卓然估計不會同意，所以程緩緩想要這段錄音，起訴離婚的話可以作為證據。

    當然，這隻是王子曦的猜測，但是，她就是不想讓程緩緩如意，偏要跟她對著來。

    況且，要是真的把錄音給了程緩緩，隻怕王子曦接下來就不單單是斷腿這麽簡單了，卓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程緩緩從比爾醫院出來，開車去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簡單的谘詢了一下協議離婚的事情，拿了兩份離婚協議回來。

    開車經過一家箱包店，她又進去，買了一隻大號的旅行箱，之後才開車回家。

    輸入密碼進門的時候，在玄關的鞋架上看到了卓然的皮鞋，衣架上還掛著他最近穿的外套。

    拉斐爾管家走上來，接過了她手中的旅行箱：“太太回來了，先生在樓上呢。”

    程緩緩嗯了聲，換了鞋上樓。

    卓然在樓上，短短一小時差不多抽了整整一包煙。程緩緩的電話一直關機，打不通，派出去找的人也一直沒有消息。

    他拿起茶幾上放著的手機，又打了一遍，耳邊還是關機提示音的時候，程緩緩推門進來了。

    她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的高領襯衫，搭配黑色長款包臀裙，還穿了黑色韓版馬甲，身上隻有簡單的黑白兩色，典型的幹練OL風格。

    卓然臉上的緊張和煩躁在一瞬間內消退，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緩緩，你……你去哪兒了？手機為什麽不開機？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

    “我出去辦點事”，程緩緩看到茶幾上煙灰缸裏密密麻麻的煙頭，有些不以為意的笑了一下：“急什麽，怕我出去尋短見？”

    卓然抿了抿唇，按捺住內心的波動，道：“那下次出門，把手機開機好不好，別讓我聯係不到你。”

    說到手機，程緩緩倒是想起來，她從包裏拿出卓然之前買給她的新手機：“我之前的舊手機是被你拿走了吧，還給我吧，我支付寶賬號，還有淘寶號都在那部手機上綁定著，還有一些人的手機號，重新弄怪麻煩的。”

    卓然沉默了會兒，說：“那個手機扔了，我把我的支付寶賬號給你綁一下，你喜歡買什麽就買什麽……”

    說著，他便伸過手去拿她的手機。

    程緩緩卻搶先一步：“那就算了吧”，她把手機收了回來，舊手機要不回來就算了，新手機也一樣可以用。

    但是關於錢的問題，她已經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了。

    卓然有些訕訕的，便岔開了話題：“聽拉斐爾說，你一直都沒有吃東西，我讓人熱一杯牛奶給你？還是吃點什麽別的？”

    程緩緩哂笑：“換成是你，這種情況下，你吃得下東西麽？”

    “緩緩，不要這樣好不好？”

    程緩緩握著手機，沉默了會兒，終於還是從包包裏拿出律師幫忙起草的離婚協議。一式兩份，分別攤在沙發上。她的那一份已經簽過了字，還差卓然的：

    “這是我讓律師幫忙起草的，你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把字簽了吧。”

    卓然眉心一跳，心驀地一疼，聲音也低沉下來：“緩緩，一定要這樣麽？”

    “不這樣還能怎麽樣？難道我能殺了你給我父親報仇麽？”

    程緩緩苦笑了下：“我覺得，這個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是很體麵的結尾了。好歹我們都還算年輕，沒有孩子，也沒有牽累。”

    卓然的聲音狀似平靜：“聽你這話，你現在似乎特別慶幸，四年前沒有把我的孩子生下來，所以現在才可以心無旁騖的離開我？”

    程緩緩歎了聲：“可能這就是命吧。”

    卓然輕嗤：“你倒是挺會找托詞的，但是，我從來就不是一個信命的人！”

    程緩緩臉色一變：“你什麽意思？”

    卓然又問：“我要是不離婚，你打算怎麽辦？”

    “我可以選擇起訴離婚！”

    “別做夢了”，卓然輕笑：“你的離婚對象是我，除非我自己鬆口，不然的話，沒有律師敢接你的官司。”

    程緩緩一下子站了起來：“卓然……”

    “離婚是不可能的，你可以生氣，可以隨意發泄，隻要你不出軌，不口及毒，別的我都可以容你”，卓然說著，伸手拿過桌上的兩份離婚協議，嗤啦幾聲，撕成碎片，有些發狠似的說：

    “離婚的事兒，你想都不要想。當初我娶你的時候，就從來沒有想過離婚。即便這件事東窗事發，我也一直都沒有離婚的打算！”

    程緩緩看著他，嘴唇微微顫抖：“卓然，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憑什麽以為，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卻還不能夠離開你？”

    “緩緩”，卓然深呼吸了下：“你不要太衝動了，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沒有走到這一地步。”

    程緩緩快被他被氣笑了，就算是發生在影視作品中，女主跟殺父仇人happyending都是會受人鄙視的，卓然到底有什麽臉跟她說他們還沒走到那一步？

    她以為這兩天自己所見到的卓然，已經足夠卑鄙足夠無恥，可是他的所作所為，卻一直在不停地刷新她的三觀。

    他害死她父親，害得她家破人亡，還要逼著她跟不共戴天的仇人同床共枕。

    “你簡直是瘋了！”

    程緩緩拎起自己的包包，轉身向外頭走去。手還沒有碰到門，忽然整個人被扳了過去，狠狠按在門板上，聲音低弱，卻又帶著幾分篤定：“緩緩，不要離開這個家。”

    “這裏是你的房子，不是家”，程緩緩像瘋了一樣，拚命推搡著他：“放開我，你個禽獸，我爸說得沒有錯，你就是個畜生，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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