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將那一小半餅子踹好以後，又將手中剩下的小半張餅掰成兩半，將其中較大的一塊遞給了李相默。

    “姐姐，你吃。”

    那可愛的模樣，讓李相默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他那滑滑的小臉。

    “姐姐不餓，你吃吧。”

    李相默笑著將餅推回了小男孩的懷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子笑著說道。

    小男孩一聽遲疑了一下，見李相默真的不吃，就狼吞虎咽的將餅全塞進了嘴裏，許久沒有吃過飯，這小半張餅根本不足果腹，舔了舔嘴邊的渣滓，猶豫的摸了摸自己的裏懷，還是忍住了。

    “你怎麽不全都吃了？”

    “那個是要留給妹妹的，她也餓？”

    “妹妹？你爹娘呢，怎麽沒有出來？”

    李相默聽見小男孩提起了自己的妹妹，順著他的話問了一句，不想剛問完，就看見小男孩露出了一抹憂傷，低下頭紅著眼睛沒有說話。

    李相默意識到了什麽，伸手將他拉進了懷裏，輕聲安慰道。

    “沒事的，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會好的。”

    “他們流了好多的血，我和妹妹都害怕，他們閉著眼睛，我怎麽叫也叫不醒，姐姐你說他們是死了嗎？”

    小男孩趴在李相默的懷裏，原本還隱忍著自己的想哭的衝動，可是聽見李相默那輕柔的話語後，就想起了自己的娘，她以前也是像這個姐姐一樣的溫柔。

    “他們沒有死，他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守護著你和妹妹，你要是想他們了，就抬頭看看天，那上麵掛著的星星就是你爹娘。”

    李相默輕輕的摸著他的頭發，聲音也盡量放的輕一些，生怕驚嚇到了這個小男孩。

    “真的嗎？姐姐，你有沒有騙悠然？”

    小男孩從李相默的懷裏起身，眨著大眼睛半信半疑的抬起了頭看向了天空，雖然已近天明，但是還是可以看見繁星點點。

    “姐姐沒有騙你，你看，那一閃一閃的就是你爹娘，他們正在說悠然一定要堅強，要努力的活下去，要照顧好妹妹，要勇敢，要快樂，以後都會好的，會好的。”

    李相默也抬起了頭，今晚的天空格外的晴朗，那繁星閃爍讓人有了片刻的寧靜，真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下來，就這麽呆一會再呆一會。

    可是現實永遠不會盡如人意，就在他們兩個沉寂在這兒美好的月色時，突然間一聲槍響打破了這一切，悠然應聲倒了下去，而她也被兩個當兵的按倒在了地上。

    “悠然，悠然……”

    悠然躺在血泊之中，那眼中還帶著絲絲的渴望，嘴裏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懷裏留給他妹妹的半張餅也掉了下來，卻被他死勁的攥在了手裏。

    “姐……姐……”

    李相默感覺整個世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此刻眼中隻有悠然，小小的身體浸在血泊之中，他很白，被鮮血一襯，更加的白皙，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黑黝黝的像極了那天上的星星。

    “姐……姐姐，把這……這個……給……給……妹妹……”

    最後一個字說完，悠然就再也沒有醒來過，手中緊緊拽著的那張餅最後也掉在了地上。

    李相默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帶走的，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腦中一直都是悠然那張小臉，那個活生生的生命幾分鍾前還在和她一起看星星，幾分鍾前她還在和他說著話，可是現在卻再也醒不過來了，再也醒不過來了。

    “姐姐，我爹娘是死了嗎？”

    “沒有，他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來守護你，你看天上的星星，那就是你爹娘，他們正在看著你，他們對悠然說你要堅強，要勇敢，要好好的活著……”

    “要好好的活著，相默，要好好活下去。”

    李相默腦中的畫麵又變成了她娘，她記得她娘死的時候好像也是這麽和自己說的，要活下去，要勇敢的活下去。

    猶記得小的時候，自己纏著她問人死了會怎麽樣。

    她娘就會指著天上的星星說，你看那星星就是離開的人，他們不是死了，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所以如果以後娘走了，你想娘的時候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就知道了娘一直都在守護著你。

    李相默想抬起頭去看看天上的星星，她想娘了，可是眼前被一層遮布擋住了視線，怎麽看也看不到，她有些急了，想要伸手去撥開上方的遮布，可是雙手被牢牢的綁住，動彈不得。

    李相默被裝上了一輛軍車，她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到哪兒，沒有人告訴她，車上有很多人，都和她一樣是被這些當兵的抓來的，她聽老楊大嫂說過，要是被抓了，女娃子會被禍害的，有的被送進那些當官的府裏，還有一些被糟蹋完就被殺了。

    車裏的女人都發出了陣陣的哭喊聲，前麵的官兵許是嫌吵了，拿著槍杆子朝著玻璃懟了懟，沒人敢在大聲哭泣。

    李相默茫然的看著眼前的這些人，那臉上全是掛滿了絕望。

    似乎從上了車這一刻起，自己就完了，等待她們的隻有無盡的黑暗。

    車子沿著前門大街一路朝著南開，車速不快，不知道要開向哪。

    “姐妹們，我們逃吧，要是被送到了地方，我們就完了。”

    這會那些女人中終於有人回過了神，視死如歸的提議到。

    “不行，要是被抓回來就會被打死。”

    “難道現在就不會，我們隔壁的街坊家的閨女也是被這麽抓去的，再也沒有回來過，我聽說我們是被送去軍隊裏當軍妓，要伺候那些當兵的，我不想，那樣還不如死了算了，我還沒有嫁人，清白的身子不能給了那群畜生。”

    “是啊，我也是，我們一起逃，可是現在我們都被綁著，沒法子逃。”

    “我有辦法，我們互相解開繩子，隻要輕點就不會被發現，一會到前麵有個彎路，路不好走，會很顛，我們隻要趁著那個時候跳下車，朝著東麵跑，那裏有片林子，進去我們就得救了。”

    一直沒有開口的李相默終於也參與進來，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她記得這條路，之前她陪著華陽查賬的時候路過過這裏，前麵一直在修道，車子不好走，那一路都快要把她顛吐了，為此華陽還笑話了她好久。

    “你確定？”

    第一個開口提議的那個女人將信將疑的又問了一句。

    “我確定，這裏我走過。”

    “好，那就聽你一次，反正總比好過被那些人禍害了強，要是想跑的就互相解開繩子，要是不想跑的，就呆在這兒，別出聲。”

    那女人也撐不上女人，頂多還算是個女娃或者女孩，年紀看上去長不了李相默幾歲，說話的語氣頗有幾分領導人的風範，幾個女孩麵麵相覷，不知道該不該聽，但是另幾個卻已經想好了跟著這個女孩走。

    李相默和那女孩背過了身體，互相解開了繩子，速度很快，這個辦法是吳佩兒交給她的，說是以前她總被抓，就是靠著這個辦法逃的，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

    兩人解開繩子之後，就趕忙去幫別人解，可是剛解到一半，車子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停了下來，前麵押送他們的兩個官兵跳下了車，朝著她們走了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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