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兵離著她們越來越近，李相默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發抖，兩隻手不聽使喚，手下的繩子解了半天也解不開，背對著她的女孩急壞了，連著罵了她好幾聲。

    “對，對不起……”

    李相默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發蒙的，除了道歉自己此刻什麽也做不了。

    當兵的轉到車尾掀起了簾子就看見了她們，此刻李相默和之前起頭的那個女孩正站在車板上彎著腰幫人解繩子，也有另幾個和她們兩個一樣的動作。

    “你們幹什麽？”

    當兵的見狀，大叫了一聲，舉起了槍毫不猶豫的按下的扳機。

    女孩們都嚇壞了，捂著耳朵亂叫，車廂內亂成了一團，大夥都四處逃竄，那當兵舉著槍亂射，一會的功夫車廂裏的女孩少了一半。

    李相默和起頭的那個女孩離著最近，兩人在那官兵開槍的第一時間就趴在了車板上，所以沒有中槍，身上被一具具屍體壓住，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些當兵的不會全把我們殺了，一定會留下來一部分人，一會車子重新啟動的時候我們就跳車，別去管別人。”

    那女孩小聲的朝著李相默說到，李相默想要回頭，卻被她給製止了。

    “裝死會吧，他們不會挨個檢查死沒死，隻要你別動就行，現在不是目的地，你不說這邊路不好走嗎，肯定因為這個，車子才停下來的。”

    李相默想要回一句，可是卻聽見槍聲停了下來，不敢在亂動，同時也摒住了呼吸。

    果然和那個女孩說的一樣，那當兵的隻是拿刺槍在那些屍體上麵紮了幾下，然後就朝著那些還活著的女孩吼了一句，嚇得那些女孩都小心翼翼的躲在了角落，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見狀那當兵的才滿意的將繩子再一次綁在了剩下的那些女孩的手上，而這一次他將繩子的另一端拿在了手裏，繞過車身直接綁在了車把上，以防她們再一次逃脫。

    車子又重新啟動，李相默感覺自己的手被身邊的人一下子抓住，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聽見她小聲喊了一句，快跳。

    身子不由自主的從那堆屍體上鑽了出來，隨著那女孩跳了下去。

    兩人滾了幾個空翻才終於停了下來，顧不上身上的疼，就開始拚命的往前跑。

    那軍車再一次停了下來，當兵的舉起槍對準了她們兩個的方向又是一頓亂射。

    李相默也不知道那些當兵的有沒有追過來，她隻顧著跑，直到實在沒有了力氣才停了下來。

    “呼，我，我跑不動了，你快跑吧，別管我。”

    前麵的那個女孩也停了下來，轉過身一屁股就坐到地上。

    “沒事了，我們安全了，他們不會來追了。”

    女孩也有些氣不勻，深吸了幾口，才緩緩的開了口。

    “恩。”

    李相默也學著那女孩坐到了地上，用手捂著胸口，剛才跑的太過，這會又是一陣的咳嗽。

    “你沒事吧？”

    “沒……沒事，咳咳，就是老毛病了，咳咳……”

    李相默咳得整張臉通紅，說話也是氣喘籲籲的。

    女孩見狀也沒說太多，而是從地上站了起來，從上而下的看著李相默。

    “既然你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李相默沒想到那女孩會突然要離開，緩了一會抬起頭看向了她。

    那女孩背著光，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是她伸出的手上帶著一個紅色的胎記，讓人印象深刻。

    “我們後會有期。”

    女孩笑著很燦爛，聲音也中氣十足，李相默木訥的也伸出了手握住了她。

    女孩沒有留下名字，也沒有接受李相默的道謝，她說李相默是自己救了自己，用不上謝別人。

    李相默想起了車上其他的女孩，不知道她們將要麵臨著什麽，那女孩說那都是她們的命，自己不懂得爭取怨不得別人，這亂世隻有強者才能活下來。

    她走了，不知道去了那裏，許多年之後李相默又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另一番光景。

    李相默什麽也沒弄到，拖著一身傷回了家，免不得又挨了朱氏一頓臭罵，最後還是李四吼了一句，朱氏才肯罷休。

    ……

    趙文斌的日子不比李相默好過到哪裏去，至從吳佩兒走了之後，他圍著破廟找了幾圈，他怕吳佩兒想不開，一時尋了短，可是找了好幾天也沒見到影，最後確定應該是離開了，趙文斌才放棄了尋找。

    破廟周邊除了一些野果，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吃的，有時他趁著天快黑跑到城裏去，可是除了被一群官兵追再也沒有其他的收獲。

    他又開始擔心起李相默來，不知道這次她能不能也躲得過去。

    勝子是在趙文斌躲在這裏一個月後找到的他，他去了倉庫，才知道趙文斌被辭退了，後來這仗慢慢不在打了，他才敢出來找趙文斌。

    北平城都翻了遍也沒找到人，後來就想到了這裏，才決定來碰碰運氣，不想真的在這兒找到了他。

    “文斌，你怎麽那麽糊塗呢，那些人興許就是土匪呢，說不定是為了博同情才那麽說的，你說你這一個月遭了多少的罪，要是守著那個糧倉，好歹能吃得飽，還有地方住，現在倒好，你看看你自己都造成什麽樣了。”

    勝子替趙文斌鳴不平，這小子就是太實在才著了那些渾人的道。

    “不能，我看著那些人不像是騙人，再說掌櫃的做那樣的事，對不起老百姓，我也不想在給他打工下去。”

    “你呀，一腔熱血沒地方用，竟糟蹋自己，你說說那工那麽好找啊？說不要就不要了，你就是看一個倉庫，幹嘛非得摻和那事。”

    勝子氣不過，語氣也有些著急，趙文斌的胸懷他懂，他也一樣看著那些奸商也恨不得拿槍斃了他們，可是他們勢單力薄隻能委曲求全。

    “哎，算了，說了你也不聽，走吧，跟我回家。”

    勝子見趙文斌沒說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家夥的脾氣扭的狠，認準的理兒，誰說也沒用。

    “我在這兒挺好，不給你和嬸子添麻煩了，過陣子我再去找份工，能活。”

    “還逞強，現在這仗才打剛打完，你上哪打工去，走吧，我娘說了必須把你帶回去，要不然我也別回去，別廢話了，快點走吧。”

    第二次直奉戰爭，從1924年9月15日到11月3日，一共打了50多天，最後是以直軍主力的全部覆沒和吳佩孚的狼狽南逃而宣告結束的。

    在直奉軍閥垮台之後，張作霖違背他“奉軍不入關”的諾言，揮軍進入北平，並排斥馮玉祥，實際上控製了由段祺瑞任“中華民國臨時執政”的北平政權，把中國人民又拖進了新的痛苦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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