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涵搖頭時雙唇已湊向女子麵頰。

    林秋正靠椅背思緒還在夢境裏，見他想親吻自己，諷刺挖苦“方大公子，你也象對我這樣對呂佳宜嗎？”

    方涵一愣。

    後者後自問自答“呂家小姐，千嬌百媚，大家閨秀，你哪敢象對我這樣對人家！予取予奪，看不順眼就發配到老廠去，這樣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女孩說著說著聲調沙啞起來，自己珍貴愛情被棄之如敝履，刻骨悲傷讓林秋哭不出來。

    方涵心中難受，發動汽車回頭說到“帶你去個地方！”

    到了目地，竟是老廠，林秋看著窗外靜謐廠區感到詫異。

    方涵已在破敗籃球架下愣怔出神，林秋想想拉開車門跟了過去。

    “前麵是食堂，小時候每天大早，我媽就叫方彤帶我，去排隊買饅頭稀飯，我爸那會總是匆匆幾口就泡到車間裏去了。”林秋東郊廠礦子弟，對其描述並不陌生，隻是深更半夜被拉來懷舊，有點奇怪，有點感動。

    方涵手指變了方向，接著說“那邊三樓是你辦公室吧？每天放學，方彤會在財務室邊做作業邊看我媽記帳。

    “我聽彤姐說過，那你呢？”

    “我？自然在這裏，這是男孩的天堂。”方涵指著當下破敗球場。

    “哦……”林秋正想應景說點什麽。

    方涵語調從懷舊中抽離“後來工廠規模大了，他就是錦江的前身。”

    林秋點頭“新員工教育時！廠史有說，這我都知道！”

    “還有你不知道的，高三那年，有女孩懷了我的孩子。”

    林秋忍不住“啊？”

    “她其實就比我大一歲，接家裏人班進了工廠，我媽那時已不在人世間，我爸又到處出差，方彤也離家讀大學，每天中午請她在食堂先打好飯，然後等我放學回家，幫忙送家裏來。”

    林秋點頭表示理解“風華正茂配青春貌美，本就是情竇初開年齡，天都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後來呢？”

    “後來？嗬嗬，當然是黑雲壓城，滿城風雨！我成了眾人嘴裏的紈絝。”方涵點煙自嘲。

    “我是說那女孩呢？孩子呢？生下來沒？”林秋追問

    方涵點頭“被兩方家長知曉時，已過了打胎時間，想不想都得生，是個女兒。”

    “再後來呢？”

    方涵深深吸煙吐氣望著夜空“再後來我被逼出國，他們沒要孩子賠了女孩家裏很多錢！”

    “孩子和媽媽現在在哪？”林秋小心翼翼怕觸碰雷區。

    “孩子送回農村。工廠無事都要三尺浪，女孩受不住詆毀去了南方，後來在廣州出車禍去世。”方涵踩滅煙頭補充“很多年後我才被允許回國，這都是後來知道的！”男人說完依舊低頭。

    林秋有點哀傷“你為什麽沒能好好保護他們……？”隨即喃喃自語“你們那時僅僅還是孩子！”信息量太大，讓她有點腦回路有點堵塞。

    方涵聲音很小默默搖頭“我什麽都不知道……！”

    多少夜晚兩人共度，半夜醒來，總見他安靜坐在落地窗前，月光在男子英俊麵龐流淌，是說不清的哀愁，當時她還奇怪，這人模樣，家世，學問樣樣不愁，為何老是為賦新詞強說愁。

    林秋默默沉思，總算有點明白，原來真如歌詞所唱“每個人心中都曾有過一段憂傷。”

    “呂佳宜知道這事麽？”林秋雖然覺得問題不合時宜，但終歸沒能忍住。

    “當年這事沸沸揚揚，她怎麽會不知道！”

    林秋察言觀色追問“不介意？”

    “她當時還在讀小學，有什麽好介意的。”方涵不置可否。

    林秋喃喃出神“她果然很愛你！”

    方涵走出前塵往事“知道為什麽帶你來這裏？”

    林秋緘默靜等下文。

    “這將是我事業的起點，你願不願幫我？”方涵神色堅定。

    林秋不解“你事業還需要什麽起點？錦江集團都是你家的，就算開發房地產也是錦江集團的房地產。”

    方涵走向球場中央，“幾月之後，這裏將會塵土飛揚，棟棟高樓大廈將拔地而起，幾年以後，這裏將佇立本市地標建築，它們會是都會名片。”

    男人意氣風發之後喃喃“在這……！她被逼離鄉背井，最終客死異鄉，那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我要告訴女孩在天之靈，她愛過的男孩不是廢物。”

    林秋很不配合男人情緒“這是你讓我來老廠原因？”

    方涵還在“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被對方的冷靜問住，隨即點了點頭。

    “為什麽會選我，而不是王娟？論資曆，經驗，她都在我之上”林秋問。

    “你有她沒有的狠勁！”

    “我？狠勁？被你發配充軍，任你魚肉，逆來順受也叫狠勁？”林秋自嘲。

    打火機在方涵指間快速轉動“你為搞老鄧搜集那麽多材料。”

    林秋辯解“那是他先損公肥私，我舉報合情合理合法！”

    方涵有點醋意“還有李文斌不計成本幫你！”

    可惜林秋當局者迷沒品味出，隻是“嗬嗬”冷笑悲傷“在你眼裏我是這樣女人？”

    方涵靠攏居高臨下用手扶起女孩下顎“當時你在黑竹溝迷路，到底怎麽撐到獲救的？”

    林秋臉色竟然發白，說話也不連貫“護……護林隊把我救出來的！”

    “之前呢？”方涵繼續。

    林秋冷汗直冒，月光下神色如同鬼魅。

    方涵不忍再逼，裝沒看見走回車裏。

    車裏音樂一曲終了，林秋返回神色如常，“從何處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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