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說過，你大舅想每戶拿出5千給他管，炒炒股什麽的，利潤用作大家的活動經費。”林母訕笑生怕又被一口拒絕。

    林秋把碗推一旁，扳著手指，表情饒有興味，音調冷嘲熱諷，“大舅總共該聚攏五萬，你娘家聚一次二三十號人，一次五千怕止不住吧，那就是說股市年化率至少得在百分之十幾二十幾以上，他啥時候成股神了？”

    往事曆曆浮上心頭！

    林秋揶揄“當年爸爸落難，他們講過親情沒？當年我滿大街借學費，他們講過親情沒？林聰生病送醫院，他們講過親情沒？”

    林母表情萎靡喃喃低語“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林秋敏銳抓住“說得極好！以前他們躲我，那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現在又要來找我們了，這經就不難念了？他們這行為邏輯也太前後矛盾了吧？”

    林母勉強借口蒼白無力“畢竟血脈相連，打斷骨頭連著筋。”

    “血脈相連？”林秋故作驚詫。

    見母親怔怔點頭，她逼近對方陰陰問到“如果我不當這財務經理，你覺得大舅還會上杆子找你嗎？”

    誅心之言讓林母臉色蒼白，女孩動惻隱之心無言返回臥室。

    著職業裝再次出現客廳時，從包裏掏出昨天就已取好五千遞過去。

    她這段時間七七八八掙錢不少，實在不願為此中斷母女間來之不易安寧。

    林母用手接，林秋遲遲未放手，直到意味深長說完句話“媽，你要明白，這世上我才是你女兒。”

    女兒態度罕見溫暖讓林母頗不適應，前者已轉身拋下句“新房鑰匙你們留一把，我下周叫人來搬鋼琴！”

    走出小區！秋風讓外套一緊，她鑽進路邊出租車，回望自家窗戶，心裏感歎，“自己的話！媽媽也許永遠聽不懂！”

    房地產箭在弦上，方涵著急土地整理，以便年關前向銀行抵押。但老廠善後還未解決，事情環環相扣，但又似乎成了死節，影響後續計劃。在李文彬建議下，方涵要求各責任人每周碰頭匯報，以便隨時掌握進度。

    此刻就老廠長與李文彬還在會議室，見林秋風一般走進來，老廠長苦笑“人到齊了，開會吧。”

    林秋不解“其他人呢？”

    “都到現場去了，宿舍住戶鬧，老工人也鬧，亂成一團糟了，現在開個會都得躲在總部會議室！”老廠唉聲歎氣，不堪其擾。

    林秋直接扭頭問李文彬：“方總怎麽說？”

    “他就一個要求，速度！”李文彬公事公辦繼續“前期工作完成後，才能進行資產評估等係列工作，現在已經是秋天了，事務所在時間上壓力也很大。

    林秋不滿“你們也催！事務所時間壓力大，難道就沒別的辦法？”

    李文彬解釋“我方也曾考慮提前入場，但鑒於員工對立情緒，此舉怕火上澆油。”

    緊接話鋒一緊“目前央行頻頻加息，根據目前所釋放種種信號判斷，不排除政府會在明年進行宏觀調控，信貸政策可能會發生較大改變，為怕夜長夢多，方總要求盡快完成土地整理，務必在年關前通過銀行貸審會，春節後開年，銀行信貸資金能全數到位。”

    林秋順勢而為，字字如刀“方總意思？進度被擋在哪個環節，哪個環節負責人下崗！”

    老廠長本就內外交困，聽此一說壓力陡增“好，好！我這也去現場談判，老董事長現在當甩手掌櫃，不管我們這些老家夥，一朝天子一朝臣喲！”急匆匆離去時還陰陽怪氣。

    林李二人對視，林秋冷冰冰“這辦法好！”

    “你們置身其中，有各種人事牽絆，我們講狠話殺傷力更大。”李文彬說完繼續“就是不知實際效果如何？”

    林秋不屑搖頭“他們懶惰積習太重，到關鍵時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非得殺雞給猴看才有效果。”發泄完後問到“你說明年信貸政策可能會變，是實話，還是僅僅危言聳聽？”

    李文彬回答“為更好服務客戶，國內大所都會研判經濟形勢，有時候會請知名經濟學家參加，從目前釋放信號判斷，信貸政策改變可能性是客觀存在的。”

    錦江集團明麵風生水起，實際早就在資金鏈鋼絲繩上行走，方涵力排眾議發展發地產，也是想突圍找到新的水源，此舉在方家兩代形成巨大分歧，鄧為國更因此丟了烏紗。

    如若項目上馬，銀行信貸不能及時到位，僅靠集團自有資金勢必難以為繼，引發多諾米骨牌效應，後果不堪設想。

    林秋寒毛直立，生活好不容易綻出微笑，又有可能轉瞬即逝，她忽然意識自己與方涵命運緊秘相連。

    林李這段時間始終公事公辦，李文彬卻想著此刻破冰“小秋，幹嘛老用這態度對我？”

    林秋故作驚詫“李經理，你怎麽這樣說話？”

    縱有千言也被堵住，李文彬隻好喃喃“對不起！”

    林秋惱他心眼不大，但見態度端正，也無心較真，“你老實說，我去老廠當財務經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真實背景？”

    女孩一聲長歎“唉……！文彬，那麽多年同學，你幹嘛擺我一道？

    李文彬稍稍躊躇終沒忍住“我覺得方涵對你感覺不太單純！”

    林秋欲蓋彌彰“胡說八道！”轉身欲逃。

    手腕被牢牢鉗住，聽一聲“小秋……”似有千言。

    林秋使勁想甩徒勞無功，慍怒壓低嗓音“這是在公司，你要幹嘛？”

    李文彬兀自不肯放手“小秋，上次在公司門口，你問我能不能忘掉多年前夏夜舊事，我說能！你不信，要不這樣，我把這些都給你。”說完，拿過公文包手腕一抖，三本房產證，兩張存折應聲而落。接著又說“我以後如若負你，這些就全是你的！”

    三套房產算小康殷實，看來他是有備而來。

    林秋驚詫眼前之人聚財有道，更多是尷尬，口中喃喃“瘋了，瘋了。”

    終於掙脫甩門而出，確定身後沒人追來，她背靠無人過道，低頭滴落幾滴眼淚，若沒有那個夏夜，人生不走上岔道，一切又該多麽美好。

    屋內！

    李文彬頹然坐回椅子，拉開領帶，麵無表情盯著天花板。

    林秋沒讓情感蔓延，稍作整理便在總裁辦公室幹淨利落出現。

    見方涵端詳項目進展圖，眉頭舒展，雙目專注，兩手叉腰，站立之姿如臨風玉樹，思考神情如老僧入定，渾身上下彌漫篤定氣場，項目進展不利，可能為錦江帶來滅頂之災，在他身上不見絲毫壓力體現。林秋暗自感歎，眼前男人若不輕佻，倒真有老董事長氣度，真是聰明有種富貴有根。

    想起李文彬在樓下亮財產那一幕，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氣短。

    秋眼眸似一汪秋水，方涵見著緩緩走近細細端詳“怎麽？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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