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磊是鐵心破釜沉舟了！”林秋沉吟。

    “嗯，他說自己這輩子是沒多大發展了，拚了命給孩子創造一個好環境，運氣好幾年以後重回家庭，運氣不好，完了就完了。”貝貝歎息。

    林秋悲涼後轉念又想“何來什麽感概，做得就受得，安貧樂道大有人在，我們不過是想要太多。

    尋思是不是來點心靈雞湯，但被陌生來電中斷思緒，本想不接奈何對方執著，剛接起就脫口而出：“方涵？”連忙捂住話筒偏頭靠回椅背。

    貝貝裝不知道扭頭望窗外，對方聲音還是斷斷續續傳來“嗯，知道了，他下午確實找了我，要求兩個月內必須搞定！”

    “對了，你什麽時候回來”林秋渾身某來由的安全感，仿佛水中人想要抓住飄渺浮板，對電話那端生出依賴。

    “說不定，這事你全權負責，但對老胡要留點心，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對方說完旋即掛斷，林秋卻還在喃喃回味“我們”二字，沒注意到方涵說的重點。

    意亂情迷吸引貝貝好奇，林秋扯回主題“沒事！你怎麽想的？”

    貝貝回歸氣餒，猛灌了口酒“我能怎麽想？”

    法律上的單親媽媽，帶著孩子的家庭婦女，林秋其實了然貝貝選擇，於是小心翼翼避開雷區，握住閨蜜手掌“貝貝我理解你，你做什麽選擇，我都支持！”

    “落毛鳳凰不如雞！是吧？帶了孩子的拖油瓶，隻能為錢跟著皮條客，對吧？哈哈哈！”貝貝笑完就悵然泣下。

    “我不是這意思。”林秋尋章摘句解剖幻了人間“這世道，好像人人是導師，人人都能站在道德製高點評點別人，語重心長告訴人家，你應這麽做，你應那麽做，這不過是廉價愛心泛濫，滿足自己無恥的存在感。”林秋說完拿起酒杯想要澆滅心中哀與愁。

    接著說道：“人活一世，草活一秋，快樂不快樂？幸福不幸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鞋子舒服不舒服，自己腳上才知道。人生何嚐不是超級運算，比如你和曉磊到底隻是法律上離婚？還是徹底分手？會有很多元素倒入運算中的超級公式，譬如“青春、財產、孩子、道德、成本、未來等等等，到底如何選擇，隻有自己，誰要來說三道四，就是他媽的站著說話不腰疼。”林秋情緒越來越激動，到最後竟有點點憤憤不平。

    反倒貝貝驚詫提醒“小秋？”

    林秋發覺自己反客為主，有點尷尬自己這樣到底是在為誰辯護“為自己那可憐巴巴的愛情？”女孩看了眼窗外燈火萬家。

    但貝貝服這藥如砒霜見效，心情漸漸有所好轉，舉起酒杯清脆碰響，“是的，老娘就走自己陽關道，讓那些碎嘴們去說吧！”說完一飲而盡問到：“我想再站江湖，你現在人脈廣，有好的工作幫我留意下！”

    一句提醒林秋，想起與戴維胡下午所言之事，一字一頓說道：“我倒有個活給曉磊，辦成了肯定比他這一行掙錢多，就看想不想接？”

    總比他現在這行強，貝貝咬牙“接！”然後稍稍猶疑，看著對方緩緩說出“小秋，答應我件事！”

    “嗯？”

    “傭金直接交我手上，別給曉磊。”貝貝斬釘截鐵說完解釋：“他現在兩頭住，本該拿回的錢，也被那姘頭截留不少。

    林秋愣怔後點了點頭。

    思緒再又飄向當年陽光斑斕午後！

    貝貝把照片收回兜裏，挽著林秋手臂，“她說了，等我畢業，他就要讓我做天下最幸福女人，不為家務操勞，不為衣食奔波，還要買在府南河邊房子，每個清晨黃昏，都能看太陽在視線最遠，河道盡頭起起落落。”

    “現在你都有了！”

    “都有什麽了？”貝貝問正在出神林秋。

    “哦，沒什麽！”林秋馬虎眼搪塞後心底浮起“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人心都是會變的！

    林秋耿耿於懷在出租車內與貝貝揮手告別，方涵來電那絲溫暖也蕩然無存，貝貝曉磊也算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尚落得如此下場。

    自己在方涵跟前沒名沒份，後者更對彼此情誼惜字如金，連稍稍情感表達都還拿腔作勢，薄情男子自古長江後浪推前浪，誰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被鳥盡弓藏。

    斷斷續續景色三環路旁閃過，林秋思緒信馬由韁，心裏卻愈來愈寒，一會覺得自己是不是該買輛車，但又覺不太低調，一會又想起李文彬人畜無害模樣，想他也許真是不錯成家對象。

    小情小愛終不影響局麵進展。

    方涵就如天邊鴻雁，隻有從秘書處知曉他曾停歇哪裏。

    曉磊被介紹給戴維胡後，打法勇敢，作風潑辣，林秋曾有見識不覺吃驚，對戴維胡倒是有點刮目相看。

    這天會議散場，兩人分坐長條會議桌兩端顯然還有話要談。

    待雁子補上茶水，又鎖上房門，林秋直言不諱：“老胡，你讓我刮目相看！”

    “說說看？”戴維胡說到。

    “嗯，這樣說吧！初次見麵是你接方彤，那時覺得你長得挺好看，又從西方回來，工作也光鮮，覺得素質挺高的肯定在國內有很多不適應，結果沒成想，你這麽如魚得水。”

    戴維胡見她皮裏陽秋，打著“哈哈”，“小林這是對我話裏有話？”

    林秋正襟危坐又巧笑倩兮“聽說曉磊在你那很受重用，還請你悠著點用，稍不小心就滑過去了。”

    “人是你給介紹的，在我眼裏所謂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他本來就吃的就是這行飯，承擔點風險是必要的吧？總不成光拿錢，不做事。”戴維胡說這是職業態度，林秋聽來冷冰冰沒點滴溫度，隻好繼續言說“她老婆是我閨密，事做過火了，我也不好交待，就麻煩你了？”

    對方笑著答應“明白！”

    方彤在與不在，林秋總覺眼前男人很有差別。若論男人英俊，他與方涵可謂帥得各有風格，代表各自流派巔峰，方涵雖邪，但也邪的明目張膽，讓人一目了然。

    眼前這人看上去堂皇正大，但又始終讓人深不見底。

    想起李文彬還在隔壁辦公室等待，倒覺得斯文若自己同學，反讓人踏實不少。

    林秋結束與戴維胡會談，馬不卸鞍又回隔壁討論財務方案，投影儀前阿拉伯數據冰冷沒溫度，林秋臉龐在射燈反射下，尤其陰晴不定，簽字筆在她手中快速旋轉，想到當年爸爸不在之後，林母常在廠長家出入，母子三人還能勉強度日，但隨著工廠整體式微，下崗潮遮天蔽日，連廠長都過得捉襟見肘，奈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窮讓林秋在班裏愈發卑微，那時這家工廠，這裏工人在他們眼裏猶如工人中的貴族。

    言由心生，脫口而出：“你們誰知道洞洞舞廳？”

    李文彬不知所以，老張反應過來“林總，若按胡先生方案補償，工廠裏那麽多人被一次性安排，又沒一技之長，可能好多都要去洞洞舞廳謀生喲。”說到這裏老淚縱橫，盡哭了起來。

    李文彬連忙安慰“老張你別急，不是還在討論嘛，你先出去下，我和林總單獨談談？”

    老張被勸出時，心有不甘懇求“林總，你的想法，我都按你要求做了，就求求你給上麵說說，工人們上有老，下有小，在方案上再體恤體恤吧。”

    屋裏隻剩兩人時，林秋自言自語：“優渥補償！讓分流員工家庭沒有後顧之憂，這不但是董事長底限，也是方總底線！”

    李文彬打破沉寂“戴維胡方案是毒了點！”

    林秋感慨“成都當年有許多洞洞舞廳這類地下舞場，燈光晦暗，女人穿著暴露，多以超短裙為主，男人隻要出十元錢，就可以身著西褲和他們跳一曲貼麵舞。”

    李文彬莫名其妙她對舞廳話題如此執著隻好表示配合“為什麽男的要穿西褲！”

    “為什麽？我怎麽知道！”焦躁回答配合林秋眼神，李文彬目瞪口呆，不解對方忽然暴躁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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