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希瑤大驚失色，她驚異地打量著葉曉菁，大聲質問：“你要離開，你孤身一人能去哪裏啊？”

    “我……”

    葉曉菁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自己能去哪裏。

    她最後一個學期的學費還沒交，離開了霍家，她將身無分文，恐怕連大學畢業證都拿不到。

    沒有學曆，又沒有一技之長，她能去哪裏啊？

    葉曉菁倏地想到，她同學中有因為家庭貧困，一邊打工一邊讀書的，這也許是個好辦法。

    還沒等她腦海中的想法成熟，程希瑤就厲聲打斷了她的思路：“曉菁，你不會是想勤工儉學吧？”

    “就憑你這小身板，能找到什麽活啊？正了八經的地方肯定不要你，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總不能去做陪酒唱歌之類的工作吧。”

    程希瑤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苦口婆心勸道。

    葉曉菁一聽，猝然嚇壞了。

    她素來循規蹈矩，可不敢去那種場所做事，傳出去名聲不就壞了嘛。

    葉曉菁使勁地搖頭，小臉漲得通紅。

    程希瑤趁機勸阻她：“所以你不能離開霍家，至少在你嫁人之前，不能離開霍家的庇護。”

    葉曉菁茫然地點頭，沉默半響後，求救的目光看向程希瑤：“可是如果被趕走，還不如我主動離開。”

    程希瑤笑了：“誰要趕你走？”

    葉曉菁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你就是想多了，怎麽會有人趕你走呢？”

    程希瑤身體朝葉曉菁那邊挪了挪，湊近她的耳畔，壓低了聲音道：“其實我覺得，爺爺是很想讓你嫁給二弟的，可惜，顧斐比你有背景，商人嘛，自然知道取舍。”

    葉曉菁驀然驚醒，原來爺爺不是不喜歡她，而是她一介孤女，娶了她對霍家沒有任何好處。

    商人重利，她可以理解。

    再說了，霍家養育她那麽多年，還出錢送她去國外名校讀書，對她已經是仁盡意至了，她有什麽資格抱怨？

    做人得有良心，不能忘恩負義。

    葉曉菁雖然學習成績一般般，但是為人處世的道理她懂得。她沒有理由怪罪霍家任何一個人，要怪隻能怪自己命不好。

    當年葉家在江城不比霍家名氣小，如果不是父母早逝，爺爺很快也撒手人寰，她和顧斐會是一樣的身份，豪門千金，尊貴無比。

    葉家家主去世後，龐大的家業落到了葉曉菁表叔手裏。不知怎的，短短幾年的功夫，巨大的財富就被她表叔全敗光了。

    當年和霍家不相上下的葉家蕩然無存，成為了曆史煙雲。

    葉曉菁苦笑著自嘲：“大嫂，你說我是不是就是個災星呢？”

    “我出生沒多久我媽媽就去世了，接著我爸爸也走了。八歲那年，爺爺也丟下我離開了，他們都走了，都不要我了。”

    程希瑤將葉曉菁攬入懷中，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安慰道：“你怎麽能這麽想呢？人命自有天定，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俯視著葉曉菁金黃的披肩發，她連連搖頭感歎：“曉菁，你就是太傻了，所以二弟才看不上你。”

    葉曉菁猛然抬頭，紅著眼圈問：“為什麽？”

    程希瑤撫著她幹枯的黃發，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道：“要不是把你當親妹妹，這些話我是不會說的。”

    “要想得到男人的心，就必須投其所好。你看看你這一頭黃毛，幹枯毛躁，還戴著美瞳，跟個哈韓小太妹似的，你怎麽就不考慮考慮天睿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呢。”

    葉曉菁驟然驚醒，驀地睜大了眼睛看著程希瑤，認真地問：“那大嫂你知道天睿哥哥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嗎？”

    “顧斐那樣的。”

    程希瑤的口氣毫不遲疑。

    葉曉菁喃喃重複她的話：“顧斐那樣的，顧斐那樣的……”

    她好像明白了什麽，腦海中一陣清明，飛快地動手摘下美瞳，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睛。

    摸了下枯草一般的頭發，葉曉菁著急地與程希瑤告辭：“大嫂，我先走了，咱們趕天再聊。”

    她剛走，一個妙齡少女從客廳角落裏擺著的大魚缸後麵閃出來，疑惑地問：“姐姐，你什麽意思啊？”

    她滿眼詫異地走到程希瑤身邊坐下，隨手抓起一塊綠豆酥，邊吃邊問：“難道姐姐你要把霍二少讓給葉曉菁那傻妞？”

    “我有那麽蠢嗎？”

    程希瑤一巴掌打掉了劉笑手裏的綠豆酥，麵容閃過一絲狠戾的猙獰之色。

    劉笑吐吐舌頭，不敢再說話了。

    程希瑤環顧四周，看到周圍沒人後，嚴厲地批評道：“笑笑，我說過多少次了，別叫我姐姐！”

    “要是被人聽見了，別怪我不顧姐妹情份，把你趕回那你個酒鬼父親身邊去！”

    劉笑連忙央求：“少夫人，我不敢了，您饒了我吧。”

    程希瑤露出驕傲的笑容，從碟子中拿起一塊綠豆酥塞進劉笑手裏，居高臨下地道：“好了，知錯就行了，以後長點記性。”

    劉笑的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記住了，姐，不，少夫人。”

    程希瑤看著這個小她七歲的異父妹妹，神色鄭重地告誡：“你別不把我的話當回事，我一步步爬上今天的位置，吃了多少苦，費了多少心思，你知道嗎？”

    說著說著，她開始埋怨：“你倒是好命，跟我著吃香的喝辣的，可憐我小時候在程家，差點被那個惡毒女人害死了。”

    程希瑤想想就是一陣後怕，她唏噓不已：“要不是我能忍，哪裏還有咱們姐妹的今天，我想要的東西，就差霍天睿了，我這輩子一定要得到他！”

    劉笑殷勤地拍馬屁附和：“少夫人一定會夢想成真的。”

    程希瑤麵容鬆懈下來，握住劉笑的手，解釋說：“葉曉菁那種蠢貨，我從來沒把她放在眼裏。”

    “我提點她是想讓她和顧斐鬥，我呢，嗬嗬，蚌鶴相爭漁人得利，從古至今都是個好法子。”

    劉笑有些不解，小聲開口問：“可是就葉曉菁那種懦弱貨，她敢和顧斐鬥嗎？再說了，就是鬥，她也注定是個失敗者吧。”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程希瑤胸有成竹：“我並沒有想讓她鬥過顧斐，我就安排她打個醬油，顧斐這種心高氣傲的主，我相信她撐不了多久就會主動離開天睿的。”

    “姐姐好厲害！”

    劉笑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

    好在程希瑤似乎已經陷入沉思中，並沒有留意劉笑剛剛說了什麽，她陡然黑了臉叱罵：“死丫頭，明天是那個死鬼的忌日，你怎麽不提醒我！”

    劉笑自責地垂下眼簾，不敢吭聲。

    程希瑤蹭得站起身，用隻有她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吩咐：“明兒一早就去跟老爺子匯報，說我哭暈了，去不了墓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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