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賠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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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梅雙目發狠,瞪著何楚桃,恨不得把她吃了似的。
她不明白,這天大的秘密,何楚桃是怎麽知道的。但她心裏十分清楚,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把這事抖落出去。
如此想著,她壓了壓心裏的憤恨,放緩了語氣道“桃子,嬸子不知道你說的啥意思。不過,這美美落水到底是小勇不懂事,這鄰裏鄉親的,咱也不扯皮,你看這醫藥費,咱一家一半咋樣?”
“一家一半?”何楚桃聽了,挑眉道,“嬸子,這美美受了老大罪,咱一家人折騰半天功夫去縣醫院,爸媽晚上還得住在縣裏,這吃的喝的,可都是錢。明兒個還得耽誤上工,這雜七雜八花費算起來可不便宜,我沒問你要,已經很不錯了!要不,咱再算清楚些?”
言下之意,再說下去,可不止這點錢。
聽了這話,王春梅差點沒扯開嗓子罵,可一想到把柄在人手裏,她隻得偃旗息鼓,就像那得了病的貓,有氣無力地問醫藥費多少。
“統共是十二快五毛三分。”何楚桃邊說,邊將早就準備好的藥費清單遞給她,就連衛生所裏檢查的費用也沒落下。
王春梅接過單子,驚歎道:“這,這咋這麽貴!”
何楚桃暗道,這還是最普通的收費。要是換個單獨的病房,再叫醫生開那最好的藥,可不止這些。
王春梅小學上了兩三年,大字不識幾個,裝模作樣看了半天,轉身遞給一旁低垂著頭,不敢說話的何雪晴,“雪晴,你看看,這上麵寫的,真要這麽多錢不?”
何雪晴接過幾張紙,左手換右手來回翻看,何楚桃也不催,反正白紙黑字,任她們看出個花來,錢也少不了。
好一會兒,何雪晴才怯怯地點點頭道:“媽,沒錯,是這個數。”
說完,她又做鴕鳥狀,生怕王春梅遷怒於她。
王春梅咬了咬牙,轉身進了裏屋,翻箱倒櫃找錢。
農村人吃喝都有現成的,平日裏沒什麽事,用不上錢。那錢被她用帕子包了,壓箱底藏著,怕家裏遭賊,還特地分好幾塊地方,好半晌才找齊全。
她小心翼翼地數齊十二快錢,又把剩餘的錢重新用帕子藏好,才拿著錢走了出去。
邊走,又邊數了數,足足又數了三遍,確定沒多給一分,才不舍地塞進何楚桃手裏,“呶,就這麽多了。”
何楚桃數了數,整十二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挑眉,“嬸子,少了五毛三分。”
“沒了,沒了,就這些了!”王春梅揮著手,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何楚桃的手裏的紅綠毛票上。
拿出這些錢,就跟拿把刀在心口割上一刀似的,肉痛極了。
何楚桃想想,能讓她拿出這十二快已經很不錯了,幾毛錢也就隨她去了。
她數好錢,將一摞子毛票塞進布袋子裏放好,又抬頭道:“對了,春梅嬸,咱話先說清楚,這十二塊錢,隻是這兩天的費用。醫生說了要是情況不好,還得繼續住院,這具體到什麽時候,可還不定。”
“啥!”
王春梅臉皮抖了抖,仿佛有些難以置信。拿出這十二塊錢,可差點沒要了她的老命,這會兒,竟然跟她說,事情還沒完?
她怒視著何楚桃,那嗜人的目光,好似下一秒就要撲上去咬她一口似的。
何楚桃可不怕,表情坦然道:“嬸,你要不信,可以去醫院問,這可是醫生說的,我可沒誆你。要我說,沒事早點回家最好,誰會願在醫院裏頭待,你說是吧。”
王春梅見何楚桃皮笑肉不笑,說著冠冕堂皇的話,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咬碎了滿口門牙。
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她倏地轉身,猛地揮手一掌打在何雪晴身上,“你這個女子,叫你帶弟弟,你咋帶的!小勇年歲小,不懂事,你咋也不知道攔著點?我怎就生了你這麽個賠錢貨,光長了張嘴吃飯,啥事都不會幹!”
何雪晴冷不丁被揍,瞧著院門口大大小小無數雙眼睛,心裏頭羞惱極了,捂著頭躲閃。
王春梅見她敢躲,心裏頭的火焰更甚。
忽然想起何楚桃剛才說過的一句話,指著她道:“再要錢可沒有!剛不是說讓小勇也落回水,就不用給錢了嗎?我看,讓雪晴來也一樣,她落回水,算是扯平,你看咋樣!”
“媽,你這說的啥!”捂著臉的何雪晴,放下手,表情震驚,仿若難以置信。
“咋了,我這話咋了?”王春梅不以為然,“讓你帶個弟弟都帶不好,你個賠錢貨,還能幹點啥!”
何楚桃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提出這種條件互換。
都說虎毒不食子,和對何小勇的態度全然相反,王春梅竟然一點也不在意何雪晴的安慰,這讓何楚桃心裏竟不由地同情起何雪晴來。
何雪晴氣紅了臉,喊道:“媽,人是小勇推下水的,你咋能怪我!這事我可不管!”
“小勇才幾歲,懂啥,還不都是你惹的?你這個賠錢貨,盡給我惹事!”說著,王春梅隨手抄起牆角的掃帚,朝她身上揮。
何雪晴自是不會乖乖站著任她打,撒腿就跑。
兩人你追我趕繞著滿院子跑,鬧得雞飛狗跳。
見何雪晴挨揍,何楚桃並沒有覺得解氣,隻是頗有些感慨。
這是多麽奇怪的現象,同為女人,卻往往忘了自己曾受過的侵害,將同樣的痛苦加注在下一代身上。
她暗自搖了搖頭,對徐常勝道:“常勝哥,我們走吧。”
不管王春梅是不是故意弄這一出,她本就沒想著能她承擔全部的醫藥費,拿了這十二塊錢,想來已經夠一毛不拔的她幾天睡不著覺,這威懾的目的也算達到,她也懶得再看這場鬧劇。
穿過人群,有那熱心的問何楚桃秦美美的情況,她一一回應。
寒暄一番後,終於回到了家門口。
何楚桃問徐常勝,要不要進屋坐坐,徐常勝搖頭道:“不用,時候不早了,我先回。”
何楚桃正要點頭,忽然想起上午做的枇杷糖水,忙道:“常勝哥,你等等。”
“咋啦?”
“我去拿些枇杷糖水,你帶回去,給叔嬸他們嚐嚐。”何楚桃邊說邊開門,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小跑了進去。
徐常勝隻來得及在門口喊:“桃子,拿一小罐嚐嚐鮮就成,別拿太多——”
何楚桃噌噌跑進廚房,找了個圓身口小的陶罐,閃身進空間。
空間裏的枇杷糖水,保持著剛做成時的新鮮,罐口聞著,有股淡淡的甜香。
何楚桃用勺子舀了滿滿一罐,出空間後,又用油皮紙把罐口蓋上,拿細麻繩係好,用手晃了晃,見沒漏,才抱著陶罐出門。
“常勝哥,給。”
何楚桃將陶罐塞進徐常勝懷裏。
他伸手接過,小心放在板車上,將何楚桃做過的幹草堆壘好,圍成一團,將陶罐固定在中央。
弄好後,他轉身道:“桃子,晚些時候,我來陪你。”
咋一聽這話,何楚桃微愣,擺手道:“不用,常勝哥,我一個人沒啥。”
這時候的人觀念保守,怕何楚桃誤會自己孟浪,徐常勝又道:“桃子,別怕,我就在外頭陪你,不進屋。”
聞言,何楚桃赤紅了連,神色羞赧道:“常勝哥,真不用,我自己能行。”
“就這麽說定了,晚上你關好門,我自有辦法進來。”
徐常勝才不管何楚桃怎麽說,坐上牛車,留下句話,便駕車走了。
何楚桃還想再說,見他走遠,便也隨他。
關上院門,便進廚房燒水。奔波了一天,想著擦個身子,泡泡腳解乏。
因著與王春梅家隻隔了一道牆,在廚房裏,還能聽到隔牆傳來咒罵和追打的吵鬧聲。
何楚桃豎起耳朵,饒有興致,心道,這王春梅還真不是作秀。
隔壁的喧鬧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何二柱回來,才清淨了些。
何楚桃進空間舀了滿滿一盆水,倒進鍋裏,燒好火,等水熱的功夫,又進了空間。
拿著早間吃剩下的枇杷籽,灑在空間的黑土地裏,還澆了水,想著看看這地能不能種出東西來。
等她忙完出來,鍋裏的水還沒滾,她想著趁家裏就她一個人在,將廚房水缸裏的水全給換成了潭水。
等忙完好一切,鍋裏的水正好滾了。她舀進盆裏,兌好冷水,細細地擦身。
每每這個時候,她都忍不住對前世的電器十分想念。心塞,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洗個痛快的熱水澡。
洗下一身汙泥,看著那渾濁地變了色的水,何楚桃有些汗顏,覺得實在下不了腳。便倒了又換了幹淨的水泡腳。
不知道是不是潭水的作用,何楚桃直覺得泡完腳後,通身舒暢,整個人鬆快了不少。
徐常勝這邊,架著牛車,先去了隊裏把車還了,又抱著何楚桃給的陶罐,快步回了家。
一進門,便見何雨花和徐建民和兩座門神似的,在院子裏坐著。
徐常勝隻一愣,便笑道:“爸媽,你們咋沒出去竄門呢?”
“竄門?哪還有心思竄門!”
徐建民正待開口說話,何雨花便已經嚷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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