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到站有人喊的緣故，沈雲舒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晨六點鍾，劉青把她叫醒。一番收拾後，七點鍾，火車準時進了關東站。

    火車站外，大帥府的車已經等候多時了。秦遠夜獨自坐一輛車，劉青和沈雲舒坐到後麵的車上。

    關東要比中原縣大很多，路都是用光滑的青石板鋪成的大馬路，很是平整。

    沈雲舒趴在窗口往外看，發廊、舞廳、酒樓、飯莊、商場等目不暇接。這兒的建築還是偏向舊式建築，隻有舞廳和商場的建築風格偏向西洋。

    大帥府建在關東城中央，是一處三進三出的大宅院。

    秦遠夜此趟前往中原縣，為胡先生祝壽的消息，早就在大帥府裏傳開了。

    胡先生在中原縣雖然是頭等人物，但他的勢力再大，也不過是一方商賈，還沒資格入軍方大員的眼。

    秦大帥的二姨太一聽說他去了中原縣，便從中間嗅到些許蹊蹺來。昨兒接到劉青的電報，今天一早，就領著秦家的二少爺秦遠騰在門口等著了。

    秦遠騰的穿著和林俊霖很像，不同的是，他沒有那種儒雅的氣質，正式的西裝穿在他身上，痞裏痞氣、不倫不類。

    他倚在門外的石獅子上，站沒個站樣，懶散地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秦遠夜有沒有到。

    沈雲舒隔著車窗看見他，好奇地指著他問：“劉青，他是誰？”

    劉青往窗外望了一眼，漫不經心回答說：“他是大帥府裏的二少爺，旁邊那位呢，是府上的二夫人。”

    “二爺？”

    聽見這個稱呼，劉青嚇得急忙捂著沈雲舒的嘴，他慌張地看了一眼四周，警告道：“府上的少爺們，除了五爺，其他人都不能稱他們為爺，知道嗎？”

    沈雲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奇問：“為什麽？”

    劉青“嗤”一聲，“一群養尊處優的金絲雀兒，哪有這個資格。五爺不喜歡，大帥也不喜歡，你隻管喊他們少爺。”

    秦遠騰長得粉頭白麵，確實像是隻金絲雀兒，還是隻精神萎靡的金絲雀兒。

    這隻金絲雀兒看見府上的車緩緩駛來，不滿地跟二姨太抱怨一句：“也不知道您這麽討好老五圖的是什麽，府上的家業早晚不得是咱們的。”

    “你說話小心點！”二姨太慌忙看了四周一眼，生怕這話被旁人聽去，急忙打了秦遠騰一下，盈盈笑著沿著台階親切走下去。

    “老五，你回來啦！”

    “二姨娘。”

    秦遠夜皮笑肉不笑地從車上提下來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遞給二姨太，“這是我在平原縣給您帶的禮物。”

    二姨太打開錦盒，看見裏麵躺著的一串珠圓玉潤的粉珍珠手串，眼角的褶子都要笑出來了。

    對於家底殷實的二姨太來說，這不是什麽稀罕物件，她笑意越濃，笑得也就越假。她親切地拉著秦遠夜朝裏走，邊走邊假裝關心問：

    “你這趟去平原縣怎麽樣？可有什麽收獲？”

    “我是去胡先生祝壽的，隻能賠東西在那兒，哪還會有什麽收獲。”

    “我可聽說胡先生是那一帶的商賈大鱷，甚至私下還幹著走私軍火的買賣，你就沒跟他談點兒生意場上的事？”

    “我十四歲就進軍隊打仗了，生意場上的事我哪懂，二姨娘你可真會說笑……”

    倆人的交談聲漸遠，沈雲舒提著大盒小盒的包裝，跟劉青一前一後的下車，秦遠夜赫然已經不見人影了。

    秦遠騰卻還在門口站著，他看見兩條筆直修長的小腿從後車伸出來，視線立馬直勾勾地射過來。

    沈雲舒的頭緊接著便鑽了出來，她的頭發半披散著，風一吹，露出小巧精致的半張側臉來。她的眉目低斂，身子往前一頃，整個人就從車裏鑽了出來。

    她穿的是藍色的過膝裙，長長的烏發垂下來直到腰身，露出的半截藕臂粉白，饒是衣裳寬鬆，也難掩玲瓏腰身。

    身為大帥府的二公子，秦遠騰見過許多美人，但他乍一見沈雲舒，還是晃了神。

    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手放在屁股上搓了搓才伸出來，眼神輕浮地審量著她問，“這位小姐是？”

    “我是五爺的人。”

    還不等劉青介紹，沈雲舒先咧著笑回答。

    從劉青剛剛在車上對這位二少爺的態度來看，不難看出秦遠夜在大帥府的身份地位。

    沈雲舒斷定，這位輕浮的金絲雀兒，還不敢把主意打到秦遠夜頭上。況且秦遠夜帶她回來，為的是利用她，說她是他的人，也並無不可。

    但她卻低估了秦遠騰。莫說是秦遠夜，就算是秦大帥的姨太，隻要他瞧上了，他也要想方設法偷上一口。

    “原來是老五在外頭偷的腥兒。”秦遠騰笑得更加輕浮，“來，這些東西我幫你拿。”

    他的手故意放到沈雲舒手上，沈雲舒羞惱地瞪他一眼，他不知恥，反倒哈哈大笑著在她白嫩的手背上捏了一把。

    “我自個兒提就成了，不勞二少爺您受累。”

    沈雲舒強忍住心裏的嘔意和不耐，手往後猛然一縮，快跑兩步，跟在劉青身後，快速鑽進宅門裏。

    秦遠騰盯著她婀娜的背影，回味著剛剛順滑的手感，並不是很滿足。

    大帥府雖大，但秦遠夜並不在這兒居住，他在關東，另有自己的一處小公館、兩處大宅院。

    大帥府裏養著的是秦大帥的六個姨太夫人，以及二少爺、四小姐、六少爺和七小姐這四個孩子。

    秦遠夜回大帥府，主要是為了見一見秦大帥，秦大帥恰巧因公務出去了。他翹著二郎腿坐在大廳裏，禮物放到長長的紅木桌上，問二姨太：

    “我有日子沒見阿娘了，她不知道我今天回來嗎？”

    聽秦遠夜問起大夫人，二姨太臉色有些耷拉，她把玩著珍珠手串，“玲姐她得病了，正在床上躺著呢。”

    秦遠夜雙手撐著椅子，“嘩啦”一聲站起來，“那我可得去瞧瞧。”

    沈雲舒緊跟著他往外走，秦遠夜卻在門口停下，回頭看她：“你留在這兒陪二姨娘他們說說話吧。”

    “我……”秦遠夜臉一板，她連忙低下頭，不情願地點點頭。

    她和二姨太沒什麽好說的，秦遠夜和劉青一走，二姨太也沒閑心在這兒陪她這個來曆不明的小丫頭嘮閑話，打發給她一盤果子，領著伺候的媽子一出去，廳裏就隻剩下她和秦遠騰兩個人了。

    秦遠騰激動地搓著手，迫不及待地朝沈雲舒這兒挪。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輕佻地想再去抓沈雲舒的手，被沈雲舒躲過去。

    沈雲舒警惕地看著他，再次恐嚇威脅道：“二少爺，請您放尊重些，我是五爺的人。”

    “我當然知道你是老五的人。”秦遠騰把沈雲舒逼到角落，他故意貼到沈雲舒耳邊，嗬出的熱氣撲到沈雲舒脖頸，輕聲說：

    “老五的女人，我偷過也不是一回了，你跟了我，我保證比你跟著老五還要快活！”

    說著他的手竟大膽地放到沈雲舒柳腰上，看著沈雲舒因此羞怒而又不敢激烈反抗的樣子，哈哈大笑。

    沈雲舒沒想到他的膽子這麽大，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敢明目張膽的偷人，偷的還是秦遠夜的人。

    她本以為以秦遠夜的身份，會是一張很好的擋箭牌，卻沒想到，這張擋箭牌丁點兒用都沒有。

    她又急又亂，躲秦遠騰鹹豬手的同時，在心裏暗發誓，遲早有一天，她要把秦遠騰的這雙手剁下來！

    “你跑什麽！”秦遠騰yín笑著一把抱住想從他胳膊底下鑽出去的沈雲舒，胳膊勒在她的胸口，柔軟的觸感一傳來，他的老二就忍不住翹起來。

    “你放開我！”沈雲舒隻能拚命用胳膊肘往後懟的同時，威脅道：“你再不放開，我就喊人了！”

    她話音剛落下，廳外就響起一聲高喊：“八姨太，您怎麽過來了？”

    “怎麽？這前廳我還來不得了？”八姨太又尖又細的嗓音緊接著在外頭響起，嚇得秦遠騰連忙鬆開沈雲舒。

    沈雲舒理著衣裳，心有餘悸地往一旁連走十幾步，和秦遠騰拉開很大一段距離，斜眼盯著安穩很多的秦遠騰，心裏還是怕，怕得像是有小鼓擂。

    八姨太一進門，瞧見倆人的反應，又見沈雲舒發鬢未散，瑟縮到了角落裏，對裏頭發生的事大約有了數，朝秦遠騰翻了記白眼，卻沒有責備詢問的話，一頭紮進禮物堆裏。

    秦遠夜置辦起禮物來從不花心思，府上的這些姨娘們全都是一樣的物件，最多換個顏色花式。

    八姨太沒什麽好挑的，她揀了一串最順眼的套到手上，這才又打量起沈雲舒來。

    好看的女人生來便是天敵，八姨太正是風姿綽約時，瞧見沈雲舒這張清純無害的臉，忽然想起大帥新納的九姨太來，心裏頓時就不舒服。

    “二少爺，這又是你從哪兒帶回來的窯姐？”

    刻薄的語氣聽得沈雲舒心情又陰霾三分。她不敢得罪這些少爺們，卻敢跟姨太們嗆聲：

    “這位嬸子，請您注意言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