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難道你不想嫁進大帥府，永遠留在老五身邊嗎？”

    “抱歉，不想。”沈雲舒心說著，臉上卻遂二姨太的意，露出擔憂的神色，狀似天真地問：“老太太不是已經答應讓我進門了嗎？”

    “我的傻姑娘，那天老太太怎麽說的？馮鈺先進了門，你才能嫁進來。老五對她的態度，旁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

    沈雲舒點頭：“遠夜確實很不喜歡馮小姐。”

    “正因為老五他不喜歡馮鈺，所以馮鈺對你懷恨在心，這些天沒少在老太太耳邊嚼舌根子，巴望著讓老太太趕緊把你趕出去。還有那方婷月。”

    二姨太謹慎地掀開垂簾看了看，看見秦雅芝拉著方婷月走遠了，放心說：

    “老五的這個表妹，也不是個什麽善茬。沈小姐，你認識老五晚，興許不知道她攆走過多少想要靠近老五的女人。”

    說著，二姨太便有些怨憤：“幾年前，她還攛掇著老五跟我大吵了一架，帶著她搬出去自立門戶。害得我和老五這麽多年，關係沒有丁點兒緩和。”

    “你和五爺關係鬧得這麽僵，還不是你自己的原因。”沈雲舒在心裏吐槽。

    方婷月和馮鈺是什麽樣的人，她或許不清楚，但眼前的這位二姨太，幾番接觸下來，她的嘴臉，沈雲舒卻敢說自己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二姨太作勢抹了抹眼角莫虛有的淚花：“讓你看笑話了，沈小姐，咱們不提這個。我是當真看你可憐，不想讓人被她們趕出去，所以才想要幫你的。”

    沈雲舒順著她的話感激道：“二姨太如果真的能夠幫我順利留在遠夜身邊，我感激不盡！”

    “感激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我看沈小姐你也是個聰明人，我呢——”二姨太轉了轉視線，“我就直說了吧，老五手底下還有兩樣生意我很感興趣。”

    “除了藥鋪，遠夜手底下還有其他生意嗎？”

    見沈雲舒疑惑的神情不似作假，二姨太愣了下，反問道：“難道你不知道嗎？行運碼頭和城裏新開的兩家大煙館，都是老五的啊。”

    這個沈雲舒確實不清楚，她以為他隻是個單純的軍人。

    聽她搖頭說：“遠夜從來沒跟我提起過這些。”二姨太心裏犯起嘀咕。

    秦遠夜連自己有多少生意都瞞著她，自己找她當棋子，真的可行嗎？二姨太轉念又一想，秦遠夜之前為了她，調動了全城的警衛兵，就連警察署的人都驚動了。

    聽說還為她得罪了孫小姐，她花錢如流水，秦遠夜也縱著、慣著，對她的喜愛不似作假。

    二姨太看上她，無非因為她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丫頭，鄉下丫頭，是最好打發的，許點兒可見的利益，恩威並濟下，就能任自己操縱。

    更何況，秦遠夜現在確實喜歡她。

    二姨太思索了好一陣，笑著圓道：“生意場上的事，咱們女人也不懂，當初家裏開洋行時，也是都開起來好一段時間了，我才聽說。”

    “是啊。”沈雲舒附和，為難道：“正因為的不懂生意場上的事，所以二姨太您讓我幫您討要生意，我……我恐怕不行。”

    二姨太從袖兜裏掏出一張疊了四道的銀票來，展開給沈雲舒看後，塞到沈雲舒手裏：

    “沈小姐，我相信你可以。隻要事成，我再給你這個數的十倍！”

    低頭瞄一眼手裏這張一千元份額的銀票，再想到一萬銀元能夠兌換到多少黃金，沈雲舒小心肝兒一顫，說不動容是假的。

    她捏著這張銀票的手微微發抖，有些不舍地把它遞還回去：“二姨太，這恐怕不太好……”

    二姨太笑吟吟地把它推回去：“沈小姐，你先別忙著做決定，再考慮一段時間。我相信你是聰明的，愛情虛無縹緲的，靠不住，隻有這東西最實在！”

    不安地把這一千元銀票揣進懷裏，沈雲舒衝二姨太笑笑，低頭盯向手腕上秦遠夜送的這隻被方婷月戴過的翡翠鐲子。

    二姨太這是要拿她當槍使了，沈雲舒清楚。

    想到二姨太和秦遠夜這兩個人，她心裏就不由覺得好笑。

    前段時間，秦遠夜想把自己當成棋子，塞到秦遠騰身邊去；不過一月光景，她又成了二姨太眼中的棋子，想要利用自己算計秦遠夜。

    倆人的談判手法，甚至都大差不差。不同的是，秦遠夜當初更加強硬，強硬裏帶著脅迫；二姨太則采用的懷柔政策。

    二姨太也算是個聰明人，不做緊逼。涼亭裏靜寂了好大一會兒，終於又響起了秦雅芝和方婷月由遠漸近的交談聲。

    “四姐你今晚穿著這件裙子，去參加孫夫人的聚會，一定會成為全場的焦點，但我這身衣裳，參加咱們家庭小聚會還成，去參加孫夫人的聚會，就上不得台麵了。”

    “這怪我，隻顧著通知馮鈺了，卻忘了打電話告訴你這件事。不然，下午咱們去商場？”

    說著，秦雅芝掀開垂簾走進來，看向二姨太：“娘，咱們下午去逛商場嗎，給婷月和沈小姐各買一套禮服，再去做做頭發，好去參加孫夫人的聚會。”

    這是娘倆早就商量好的，先給沈雲舒些甜頭，好籠絡人心。

    二姨太立馬笑著站起來：“好啊，就當是我補給沈小姐的見麵禮了。正巧今年還沒買過什麽禮物送給婷月。”

    沈雲舒剛要婉拒，方婷月立馬高興地應承下。

    “我還是算了，孫夫人的聚會，不是我這種小人物能夠去參加的。”沈雲舒拿起手袋，幹笑道。

    “我們領著你去，誰敢說什麽？”秦雅芝親熱地挽過沈雲舒的胳膊，根本不容她聚會，“正巧我想吃聚賢樓的片皮烤鴨了，娘，咱們不如直接去外麵吃？聚賢樓旁邊就有商場，吃完飯，咱們直奔商場。”

    “好啊！”二姨太眯眼笑著，吩咐人去備車。

    一場午飯，大家吃的各懷心思，下午去逛商場時，隻有方婷月興致勃勃。

    她們逛到三點鍾，終於買齊了晚上赴宴時穿的衣飾，直奔理發廳。

    方婷月和秦雅芝都去做頭發了，二姨太勸沈雲舒也去燙一下，被沈雲舒婉拒。兩個小時後，她們美美地做完頭發，又借理發廳的鏡子補了妝，才往孫夫人家中走。

    在平原縣時，沈雲舒也參加過一次胡先生的生日宴會，宴會上的小姐、夫人們同樣個個盛裝出席，故而她見秦雅芝如此慎重，並未多想。

    直到來到孫府，見到陸續下車的清一色年輕小姐們，沈雲舒終於犯起嘀咕，小聲問方婷月：

    “怎麽都是年輕小姐們？”

    方婷月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答道：“孫府有位到了適婚之齡的少爺，孫夫人每回舉辦聚會，實際上都是在挑選合適的兒媳婦，來的當然全都是未婚小姐了。”

    沈雲舒了然後，又一陣尷尬，若果真如此，她不該來這個聚會。她卻不知，今夜讓她來，不是二姨太的意思，也不是秦雅芝的意思，而是她之前得罪的那位孫小姐的主意。

    孫小姐此刻打扮的花枝招展，站在門口招待客人的同時，張著脖子朝外頭望。她望見跟在秦雅芝身後的沈雲舒，得意一笑，扭頭閃進了裏院。

    裏院內，幾位年輕男子或坐或站，攀談的正火熱，孫小姐突然進來，打斷他們的對話。孫少爺不滿地教訓道：

    “豔豔，你不在前廳裏替娘招待客人，到這兒來幹什麽？”

    孫小姐一撇嘴，道：“哥，就我前幾天跟你提過的，那個欺負我的狐狸精也來了。哥，待會兒聚會開始，你想辦法讓她出醜，給我出氣，好不好？”

    “胡鬧！”孫少爺眉頭一皺，斥道：“那可是五爺的人，你不要命了？”

    “那又怎麽了？”孫小姐任性地坐到椅子上，噘嘴說：“之前我當著遠夜哥哥的麵，讓馮鈺出醜，遠夜哥哥不也沒責備過嗎？”

    “這個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再說了，咱爹是關東的省市長，咱們就讓那個姓沈的小小的出個醜，遠夜哥哥又能把咱們怎麽樣？”

    孫少爺還欲再教訓，站在他旁邊一個粉頭油麵、穿中山裝的男人哈哈接話道：

    “豔豔說的沒錯啊！豔豔，你哥他不替你出這口氣，我替你出，說吧，你想怎麽樣？”

    “博源！”孫少爺略不滿地看向男人，孫小姐反倒衝他一吐舌頭，一下抱住劉博源的胳膊，笑道：

    “還是博源你對我最好了！”

    她想了想，踮起腳尖，在劉博源耳邊嘰裏咕嚕說了一通話，劉博源連連點頭，拍著胸脯應承道：

    “豔豔，你就請好吧！”

    得到他的承諾，孫小姐高興地一蹦一跳出去了，臨走之前，還不忘衝孫少爺翻個白眼。

    她回到前廳，二姨太已經在和孫夫人寒暄了，小輩們都被打發到了旁邊吃茶點。孫小姐找了個位置，距離沈雲舒遠遠地坐著，時刻關注她的動靜。

    沈雲舒隻覺得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時時在盯著自己，她找了很久，才找到遙遙相坐的孫小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