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和她聊天，是他怕控製不住自己打過去的欲望。

    從住院以來，他和她單獨相處的時間極少，總有人來打攪他本該有的二人世界。

    好不容易趕走了傅言和段奕琛，晚上的相處時間可謂珍貴無比。

    約好的是晚上，而他整個下午都在為晚上的半個小時準備，先是打電話給助理交代他推掉所有的工作，謝絕所有的訪客，又在保鏢原有基礎上新增一個小隊，當然更多的是應付可能突然到來的傅言和段奕琛。

    他們兩個都跟人精兒似的，保不齊會殺個回馬槍。

    等安排妥當所有的事，他才長長舒出一口氣，鮮有的緊張感促使他精神高度緊繃，溫潤模樣裏多了淩厲與疏遠。

    小護士中途來換藥查房乍一進門還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連換藥的動作都小心翼翼許多，之前換藥可能還會和他交流兩句，今天一句話都不敢說，還時不時看他的臉色。

    鑒於他之前給她留下的印象太過良好，小護士換完後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蘇先生，您今天心情不好嗎？”

    心情不好？不，他心情好得很。

    他淡淡一笑，很是收斂，“沒有。”

    若不收斂，他可能會被當成瘋子。

    而他越是克製，在小護士眼裏就越象征著心情不好。

    她收拾好東西往外走，對他的情緒仍舊念念不忘，停在門口多說了一句，“蘇先生需要單獨空間嗎？”

    晚點還有一次查房，她還算體貼。

    “好。”他一愣，略顯遲鈍點頭，這才想起來他晚點還有一次查房的事，慶幸她及時提到，露出一個到目前為止最真實的笑容，“謝謝。”

    “沒事。”自認為幫上忙的小護士笑得很開心，連連擺手，“我們的宗旨就是為人民服務嘛。”

    她半開玩笑地回答，帶上門為他留出個人空間。

    到了晚飯點，顧婉安在詢問他想吃的東西後哼著曲兒帶到醫院，一進門敏感地察覺到與上午不同的氣氛，她疑惑一瞬，很快又收好，徑直上樓，走廊也空蕩蕩的，可是經過每個病房，病人們也並沒有轉院，都安安靜靜地待在床上，家屬也分外靜默。

    像說好了似的。

    她越發疑惑，拎著飯盒打開蘇祈的病房門，她探頭一瞄，這裏氣氛比之外麵稍好一些，但仍舊迷之壓抑沉默，她獨自消化著異樣的空氣，將飯放在他的床頭，莫名帶了點斟酌的語氣，“你一個人在這裏無聊嗎？”

    “還可以。”從她進門，他的眼神就落在她身上，一刻未曾挪開，盯得她有幾分不自在。

    “那就好。”她點點頭，轉個身，狀似在替他整理飯盒，實則想躲開他的視線。

    他和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不太一樣，像是變了，又說不出哪裏變化。

    “婉安，先吃飯吧，等會兒再收拾。”她正在思考，被身後的聲音冷不丁打斷，一驚。

    “額……”一時沒想到如何接話，她手裏動作沒停，遲疑地思索著，慢騰騰地回應，“你先吃吧。”

    說著把飯盒遞過去，避開和他的眼神接觸，莫名慌亂。

    他也不逼她，順從地接過飯盒，打開一看，都是他喜歡的菜式，胸中湧動的情緒愈發膨脹，他一垂眼，發現自己握著筷子的手竟然在微微抖動，左手扶上去，用力捏了捏，試圖安撫激動的內心。

    不要急。

    他小聲對自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狀似泰然自若地吃著飯，耳朵裏卻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甚至連自己吃東西的聲音都不能聽見。他能聽到的隻有顧婉安收拾東西的細碎的聲響。

    像是一片羽毛，不厭其煩地一次次撓著他心上最柔軟的地方，癢癢的，但是沒有一下正好撓中正心，故意吊著他一般。

    太難熬了。

    如機器人一般往嘴裏喂著飯菜，分明是自己喜歡的菜色，現在吃到嘴裏卻寡然無味，腦子裏隻有她的笑和整理東西時小小的疑惑聲，而那些細微被無限放大，占據著他的大腦。

    “蘇總？”她叫了好幾次他都沒答應，無奈伸手在他麵前揮了揮，強行拉回他的神思，等他看向她的時候，她又迅速移開視線。

    果然，他的眼神和之前不同了。

    之前看著她一直都是溫溫和和的，今天不知發生了什麽，目光裏極具侵略性，仿佛她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這樣的目光她在國外時也被地痞流氓如此調戲過。

    但地痞流氓，怎麽能和蘇祈相提並論？

    她猜不出才短短幾個小時為何就發生如此巨變。

    “婉安。”蘇祈的嗓子像著了火，帶著點輕微的沙啞。

    “渴了？”她沒來得及反應，下意識猜測。

    兩人具是一愣，前者霸占的目光裏多了驚訝，轉瞬即逝，隨即柔和下來，微微點頭，“嗯。”

    她逃也般匆忙轉身，拿了杯子倒水，手下一個不穩，灑在了桌麵上，驚呼一聲，立即抽了一把紙覆在水漬上，手忙腳亂裏將整杯水打翻。

    ko

    “我幫你。”蘇祈放下手中的事伸手過去幫忙，指尖剛觸到她，就被她彈簧似的甩開，雙方一怔，對上對方的視線，一個躲閃，一個沉思。

    自己做得太過了。

    兩人默默想，為自己的過分道歉。

    最後還是由她一個人默不作聲地收拾好了桌子。

    今天真的太奇怪了。

    蘇祈也怪怪的。

    借口丟垃圾，她提著兩個大垃圾袋往外走，從病房裏出來總算得到片刻放鬆。

    一直討厭的醫院味道現在竟然變得格外清新，將垃圾扔掉，她站在垃圾桶前發呆。

    不想回去。

    蘇祈給人的感覺一直是溫和有禮的，今天雖然臉上的溫和沒有變化，但眼中的的確確多了強烈的占有與侵略。

    這樣的蘇祈讓她害怕，感覺就像他厭倦了偽裝，一步步卸下自己的麵具，試探著她的承受能力，溫水煮青蛙一般逐漸將她蠶食。

    她背後一涼，再想下去他在她心裏都該變成一個冷漠殺手了。

    搖搖頭，可能他隻是心情不好。她安慰自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