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上午，許蔓請了假，帶著媽媽到醫科大學的康複科做康複訓練。

    手術很成功，腫瘤切除了，病理報告也是良性的，但媽媽右側手腳活動還是受到了影響，不大靈便。

    下了車，許蔓和爸爸一邊一人扶著媽媽，“不用著急，我們今天預約號排在第一。”

    媽媽就笑了，“過去我和你爸不會用手機預約掛號，每次都早早地過來排隊，所以我一進醫院就想要快點走，好排在前麵。”

    爸媽退休前是大學教授，可是他們對於新興的科技依舊十分陌生，居然不知道醫院可以采用APP軟件預約掛號。

    許蔓一想到兩位老人早早坐公交車到醫院，然後排隊掛號，在人山人海的候診室等待，心裏就有些酸楚，便趕緊笑著說：“媽媽運氣很好，我同學給我介紹的這個康複醫生是剛剛從國外回來的。據說國內以前對於康複不太重視，現在正在加強，醫科大學引進了人才、新設備和新技術，水平在國內都處於領先地位。”

    爸爸也說：“你媽運氣是好，我們原來擔心手術危險，結果手術非常成功；擔心腫瘤是惡性的，結果病理確定是良性的；到了康複的時候，又遇到了歸國的博士。”

    媽媽術後心態一直很不錯，此時也笑了，“蔓蔓回來了，有她張羅著，什麽就都順順當當的了。”

    醫科大學的康複科是一座獨立的小樓，透明的玻璃牆裏麵排列著各種各樣的康複器材，又有供病人休息的桌椅，一盆盆的綠色植物更顯寧靜溫馨，一家三口讚不絕口，“這裏環境可真好！”

    許蔓的同學潘佳瑩陪著他們進了診室，笑著向她介紹，“許晴博士是我們育才高中的師姐呢！”

    育才高中是沈城最好的學校，畢業生天南海北，許蔓與北京的校友時常聯係，倒是對留在沈城的不太熟悉，趕緊上前笑著點頭，“麻煩師姐了。”

    葉晴就擺了擺手，“說什麽麻煩，這是我的工作。”客氣地請許蔓的母親坐下，看過病曆，又進行了詳細的檢查，“阿姨的手術恢複不錯，但康複治療還是必要的，估計幾個療程之後患側基本能恢複正常。”又講了康複的一些理論和注意事項，然後開了一個療程的康複訓練醫囑。

    許蔓陪著媽媽做完第一次練習，向過來指導的葉晴道別，“謝謝師姐，以後我還會陪著媽媽過來的。”

    葉晴點頭，“家屬的陪伴是很重要的——不過，療程很長，聽潘佳瑩說你在北京工作，假期足夠嗎？”

    許蔓就笑了，“我現在已經是沈科公司的員工了。”

    “沈科公司？”葉晴微微一怔，“你在哪個部門？”

    “人力資源部。”

    “那麽你認識路峰嗎？”

    “當然認識，他是我們人力資源部的經理呀！”許蔓一下子就明白了，“師姐，你一定是路經理的同學！”在北京時，路峰曾經與許蔓聊到他們是高中的校友，再估計一下年齡，結果很明顯的。

    “不錯，”葉晴淡淡一笑，“路峰一切還好吧？”

    “很好，”許蔓與路峰接觸還不夠多，但是她知道，“路經理是沈科公司最年輕的中層正職幹部，有能力有魄力，深得總經理器重。”然後她又笑著提議，“不知師姐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們老同學在一起聚一聚？再叫上潘佳瑩。”

    “先不必了，我剛回國，有點忙。”

    許蔓注意到葉晴眼睛裏的一絲躲閃，不再提聚會的事，“那我們先走了，再見！”

    送父母到家之後，許蔓立即回到公司，進入辦公樓時看了一下時間，剛好十點，昨晚她將已經做好的公司整體培訓需求做好了，並且發了路經理的釘釘，現在正好可以詢問他的意見。

    路峰見到許蔓有些吃驚，“這麽早回來了？”

    “預約了今天的第一號，又是第一個做康複，回來的就早，”許蔓笑笑，卻不提葉晴，他們之間應該有一些過往，當成什麽也不知道才是最正確的，隻問：“路經理看了我的報告嗎？”

    “看過了，正等著你回來談談呢，”路峰眉眼間都帶著笑意，許蔓的報告就與她這個人一樣，令人眼前一亮——今天她換了一套春裝，粉色與灰色搭配在一起，充滿春天的氣息又不失幹練，不知怎麽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在辦公室裏接了電話軟弱地哭泣的女孩，趕緊搖了搖頭，將思路重新回到培訓需求上，“你上班還不到兩周，竟然能寫出這麽好的需求報告。”

    “雖然我才上班，但是對沈科公司的了解卻是從北京見麵時就開始的，”許蔓謙虛地說：“不過，還是比不了路經理，所以我想肯定有許多需要修改之處。”

    “確實有一些，”路峰就招呼許蔓，“坐過來一起看吧。”

    午飯前他們已經敲定了大部分的內容，兩人一起在食堂進餐時又談了些細節，許蔓笑著說：“下午我會把老柴負責的部門需求匯總和小謝負責的員工需求匯總加入進來，形成一份完整的培訓計劃，周一交給路經理。”

    每一個步驟都安排得嚴絲合縫，達到最高效的成果，專業的HR就應該如此，路峰很滿意。但是他想了想，“這麽多材料，工作量很大，你盡量做吧，再晚幾天也沒關係，完成後我們碰一碰再向許總匯報。”

    許蔓卻蠻有信心，即使下午不能全部完成，但至多加一小會兒班就能搞定，“今年因為把過去的計劃全部推翻重來，培訓開展的時間已經向後延遲了，所以我想這周把計劃做出來，下周匯報，盡早把培訓工作落到實處。”

    “那當然好，”路峰也想達到如此理想的狀況，但是他知道可能性很小。就是一手帶起來的研發部，也沒有如此高的效率。於是他就婉轉地說：“我再給你三個工作日的時間應付一些意外，你特別注意一下市場部，他們一向覺得培訓沒有用，也就不情願配合。”

    許蔓並不非無知無覺，事實上她聽過一些國企效率低的故事。而市場部，她也早記在心上了。最初選擇做培訓需求時，市場是與研發一同列在首位，她專門安排了時間準備親自去做現場調查，但市場部的符經理卻以工作忙為由回絕了。不過，市場部的一個副經理已經答應自己，他們會抽出空閑時間將調查做好，及時將材料完成發回。

    聽懂了路峰的提醒，許蔓立即意識到自己的確疏忽了，決定馬上把市場部的材料調過來看一看，然後與符經理進行溝通。

    至於材料匯總，工作量不大，技術含量也不高，而且還分給了兩個人，許蔓一直沒有想到會完不成，但老柴和小謝果然沒有按時把材料交給自己，她心裏又是一沉，更增加了不好的預感。

    許蔓急著看材料匯總的情況，可午飯後她回到辦公室時，一群人已經開始熱熱鬧鬧、大呼小叫地打撲克了。

    魯姐把手中的牌用力地甩下去，幾張牌落在桌子上，發出響亮的啪啪聲，“四個老K！”一抬頭看見許副經理，笑著欠了欠身，“來，你玩我的牌，這一手特別好，肯定贏的！”

    許蔓見老柴和小謝也在人群中心，各自握著一把牌，正全神貫注——這時候打擾他們，簡直會天怒人怨，就笑著擺了擺手，“你們先玩吧，我不會。”

    在北京工作時，許蔓沒有見過中午玩牌的，但沈科卻比比皆是——兩處的工作氣氛、環境、甚至午休時間都大不相同——她沒有理由反對。

    過了午休，許蔓重新走進老柴和小謝的辦公室，牌局還沒有散，魯姐打了一張牌又笑著解釋，“這一局結束我們就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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