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蔓想了想，先找了小謝，“參加幾次公務員考試了？”

    “嗯，”小謝下意識把考公務員的書蓋上，大約又覺得沒有必要了，就拿開作為掩護的那份材料，“這會兒也沒有什麽事兒，我就隨便看看。”

    “沒事兒時看點書是好事，”許蔓早發現那本書有些舊，雙見翻開那頁上麵畫了好幾種顏色的波浪線，“我想你肯定不是第一次考。”

    “考了四次，都沒考上。”小謝不好意思地說：“我大學畢業後就沒怎麽學習，要是許副經理這樣的精英考，一次就能過了。”

    “公務員考試很難的，我也未必一考就過，”許蔓笑著說：“不過，我可以幫你分析分析沒考過的原因。”

    “太好了，許副經理，你要是能再幫我押中一道時事題就更好了。”

    “其實我並不很清楚考試的主要內容，也無從押題，”許蔓就說：“而且靠押題，就是押住了也未必起到多大的作用，畢竟筆試後還有麵試。我覺得你幾次沒有考過的原因在於沒有集中精力，這樣不隻是考公務員，就是做別的事效果應該也不會太好。”

    小謝就有些不安，“許副經理，我一直沒有影響工作——如果你反對，我就不在單位看書了。”

    這正是小謝與老柴不同之處，他雖然也會拖遝一些，但還是很想在單位好好表現的，上一次許蔓把老柴的匯總接下來後，小謝卻是獨立完成的，而且做得還不錯。

    許蔓查過小謝的履曆，他畢業於985院校，在輪崗實習中表現出色留在人力資源部，原本是很優秀的人才，但是現在卻沒有了主動工作的熱情，“我沒有批評你的意思，找你談話隻是想幫你分析原因，確定今後的目標。”

    小謝紅著臉看著許副經理，依舊不知所措。

    “接下來培訓工作就會進入到實施階段，會很忙很累，而最近一次公務員考試隻有兩周半，我認為你如果還是目前的狀態，一邊上班一邊備考，可能還會第五次落榜，同時也容易在工作中出現差錯，對你以後的前途恐怕會有不好的影響；而我也不想要一個一心二用的員工拖後腿。”

    “我想你如果還相參加公務員考試，不如就暫時請半個月假，專心學習，這一個月隻扣發你的績效工資，其餘的都不受影響。”許蔓又告訴他，“如果你考上公務員，我替你高興，祝賀你成為公務員，重新選一個新人接替你的崗位；如果考不上，你依舊想留在這個崗位，就不能再三心二意了，那時候我對你的要求會很高。”

    “許副經理，我不參加公務員考試了……”

    “不，不要現在就回答我，我希望你認真考慮後再給我答複。”

    小謝最終還是沒有放棄公務員考試，他已經準備了兩年多，隻差幾周時間，的確應該再拚一次的。許蔓也如約給了他假期。

    送走小謝，許蔓又請來老柴，“小外孫多大了？”

    “到今天才二十三天。”老柴微微笑著，“餓了就哭，吃了就睡，長得白胖胖的，特別好玩兒。”

    “這麽小的孩子一定很累人吧？”

    “可不是，”老柴就說：“過去的時代都是公公婆婆照顧兒媳婦，照顧孫子，現在都是獨生子女，情況又不一樣了。我女兒說怕有婆媳矛盾，一定要在娘家坐月子，當然我和老伴兒也願意親手照顧她和小外孫。”

    “俗話說隔輩兒親，一點兒也不錯。”許蔓就笑，“想必你女兒也沒得到你這麽多的關愛吧”

    “當年女兒小的時候，正是沈科最輝煌的階段，也是我幹勁兒最足的時候，對女兒的確要比外孫忽視多了，”老柴目光慢慢望向遠處，“那時候我才被選進勞資科——過去人力資源部叫人事處，勞資科是人事處下設的部門，專門負責工資，是人事處最重要的工作，也是最受信任的工作。”

    “過去的工資政策很複雜，級別、工齡、各種待遇，還有許多種補貼，而且沒有計算機，所有的工資單都是手工製表。當時沈科的員工比現在還多，差一點就到兩萬人，用複寫紙做三聯工資表，一分錢都不能錯，第一聯存檔，第二聯留在處裏備查，第三聯發給員工。”

    “你們年輕人應該不能相信，那時候發工資都是現金。每月固定有一天，銀行按約定一大早送來幾百萬的人民幣，我們就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裏數錢分錢，哪怕有一分錢的差錯也要重新數一遍，有時到了中午連飯也吃不上。”

    “到發工資的日子，各部門早派了人等候，聽到可以領錢了就排起長隊，簽字核對回去再發給員工。所有的錢都準確無誤地發出去，我們才能鬆一口氣。”

    “我管了二十年的工資，整整二十年，一分錢也沒有錯過！”老柴說著，“可是，後來就有了計算機，有了銀行卡，又有了網銀，再不用手工做報表了，也不用數錢發工資了，我就被調來搞培訓。”

    “一晃又是十年，現在的培訓也與過去不一樣了。”

    “想想二三十年前的幾百萬現金，真是覺得很震撼哪！”許蔓也陪著老柴感慨，“不管是人事處還是人力資源，因為負責管理員工，所以一直能選到公司最優秀的人才，能進人力的，都是精英。”

    “好漢不提當年勇，我就快退休了，以後回家做做飯，再帶帶外孫子。”

    老柴知道自己要說什麽，所以他順著自己的話把想說的都表達清楚了。無怪路峰說過，人力資源部所有員工個個都是精挑細選才能進來的，就連溫吞吞的老柴其實也是明白人。

    “不錯，我算了算，您隻有不到一年時間就退休了。”許蔓就笑了，“而且，今年的培訓也的確與過去不一樣了，大部分課程是全新的，工作量也會很大。”

    “所以我要征求您的意見，您會不會參加？”

    不等老柴回答，許蔓又說：“不管您怎麽選擇，我都能理解，也都支持。我還想提醒您，即使您全力以赴參加，恐怕也沒有什麽好處，至多績效會多一些。”

    “但我想您不會太在意那麽一點兒錢，更注重的是一種心態，用什麽樣的態度來迎接最後幾個月的工作時間呢？全憑您的心願。”

    老柴看著許蔓，突然笑了，“許副經理還真挺會做思想工作的。”

    “是嗎？”許蔓歪了歪頭，“我爸是老師，我記得他最後一學期的課上得特別用心，總說以後就再不能走上講台了。所以，我就知道您一定想把最後幾個月的上班時間過得充實，值得回憶。”

    “我想我退休之後，一定能時常想起你這個小姑娘，跟我女兒差不多大，但要聰明能幹得多，”老柴就說：“有什麽工作，隻管說吧！”

    “過去每年培訓的WORD、EXCEL、PPT，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市場，這些軟件一直是職能部室，還有一些部門的必要工具。但現在大家需要的是高級班，又有很多細分的需求，我想還在過去的計算機培訓學校進行，您正好與那邊很熟……”

    很快，許蔓被老柴爆發的力量驚呆了，在小謝休假，自己主抓其餘培訓時，他一個人獨當一麵，支撐起一方天地，從組織報名，到製定培訓時間、培訓課程，還有聯係計算機學校等等，全部不需要自己幫忙，最難得的是連一點小差錯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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