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 救夢人 (求推薦、收藏、一切可能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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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金靈忍住笑,啜飲茶,吐出一口含著甜甜蔘味的氣息說:「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女兒這次怕是碰上克星了。」

    鄭媽媽不顧儀態,雙手猛然按住桌子站起:「李白轉世就算了,加上一個繆毒是什麽意思,這個唐伯虎還給不給人活路。」

    連續兩首和李白有關的詩作,為人又浪漫不群,好事之人信誓旦旦地說唐寅是詩仙再生,鄭媽媽又扭曲小金靈的話意,在她心中,唐寅一體多能,非人非神而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不成,女兒,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認賠,以後離這個妖怪遠一點,等他把袁絨蓉、江敏兒弄得要死不活,再來坐收漁翁之利。」

    真的嚇著了,唯恐小金靈迷失了心智。

    自古以來,女有禍水,男有禍根。

    倒黴遇上了一根,鄭媽媽絕不會讓它在自家的一畝三地裏紮根,要禍害去禍害夜心閣和瀟湘院,

    小金靈擱下茶碗,起身,走到鄭媽媽身側,輕輕將她按回座位上,笑著說道:「女兒跟媽媽說笑呢,我和唐公子目前僅止於撥雲撩雨,豈知那臊人眼珠子的醜物是大是小。」

    鄭媽媽聽完不鎮定反而更加慌亂:「他竟把持得住不碰妳,這唐伯虎不簡單,他真的年方十七?」

    「過完端午就十八了,唐公子有為有守,是君子卻不偽,敢作敢當,是位不可多得的真男人。」

    給予唐寅相當高的評價。

    提到唐寅,小金靈臉上像是開出一朵花似地,儼然是動了春心,鄭媽媽曖昧看著她,說道:「幹我們這一行的,得上輩子燒高香,積了無數陰德,才能有個好歸宿,招香樓不做扒皮生意,也是想求個心安理得。」

    握住小金靈的手,又說:「招香樓能風生水起,全靠女兒妳,妳我之間沒什麽好好計較的,身契在妳手上,妳愛跟誰就跟誰,但唐伯虎保得住妳嗎?」

    回到當初的慘淡經營,多年積蓄全賠上,又欠了一屁股的印子錢,招香樓招不到,留不住好的姑娘,全靠小金靈的投奔。

    豆寇年華,卻極有主張,為鄭媽媽獻策,換掉一批吃幹飯不做事的渾人,眼光又獨到,挑了秀梅、煙婷、以蝶、六櫻讓鄭媽媽栽培,這四人現今已是僅次於小金靈的紅牌,替招香樓奠定根基,不像夜心閣、瀟湘院,重心全放在江敏兒和袁絨蓉身上。

    一人興,全家興,一人衰,全家衰。

    小金靈說了,招香樓想長長久久,就不能讓獨捧一人,像是在賭檔壓注,孤注一擲的往往輸得一毛不剩。

    鄭媽媽過去也曾豔名一時,青樓的姑娘多半自私,哪個不希望一枝獨秀,讓別人盡成陪襯的綠葉,樓子的好壞更與她們無關,小金靈卻不然,設身處地替招香樓計較。

    每回款待豪客,便會叫上樓裏麵貌差,脾氣大的姑娘助興,幫這些人賺點脂粉錢,少受人家的白眼。

    忙不過來,招待不了的貴人,小金靈巧妙介紹給秀梅、煙婷、以蝶、六櫻四人。

    男人嘛,嘴上說得此情不渝,非卿不要,等久了,累了,身邊有個可人知心的伺候,自然而然就不會執著一個人,秀梅、煙婷、以蝶、六櫻美貌不在話下,各有籠絡人的手段,很快地便把貴客迷得神魂顛倒,小金靈樂得輕鬆,鄭媽媽也不用擔心得罪人。

    和其他院子相比,招香樓上下氣氛最融洽,財源廣進,鄭媽媽不是蠢物,這些是誰的功勞,心裏跟麵明鏡似地,她是真心疼愛小金靈,早早返還了身契,小金靈一直是以自由身待在招香樓。

    「安撫使司又來人了?」

    小金靈是機靈人,一聽便知鄭媽媽的顧忌。

    「老樣子,方大人差人送了一些金銀首飾給妳,他們也曉得妳最近和唐伯虎走得很近,重申一次不約束,要我別動歪腦筋,等時局一穩,就會有花轎抬妳進門。」

    年初,方知林便看中小金靈,礙於金人渡黃河南下,汴京被圍,大翎朝大小官員無不謹小慎微,這時納妾隻會授人以柄,方知林意在官途,不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僅以口頭與鄭媽媽訂約,卻形同強製,不容反悔。

    酸腐,不知情趣的男人才會搶著要守身如玉的清倌人,方知林是識途老馬,懂得品味花中真滋味,相中小金靈,不妨礙招香樓的生意,抬進門前,小金靈想和誰相好皆可,但成為安撫使副使的妾侍之後,任何人不得染指。

    「民不與官鬥,唐伯虎再有本事終究是一介書生,妳和他之間不會有好結果。」

    鄭媽媽擔心小金靈承受不住美夢破碎的失落。

    方知林中意小金靈不會傷害她,但要捏死唐寅,他有數千數萬種方法,甚至不用安撫使出麵,方知林隨口發句話,便有無數人想巴結上官的人,自告奮勇去將唐寅千刀萬剮。

    小金靈對唐寅用情越深,受傷越重。

    「女兒又不傻,喜歡歸喜歡,哪有官太太不當,去當破筆墨鋪子店主的小妾的道理。才華不能當飯吃,女兒的花用他供不起,貧賤夫妻百世哀,女兒沒興趣吃苦,也不會因為一己之私,連累了媽媽和樓裏的眾姐妹,媽媽請放寬心。」

    「妳明白就好,方大人雖然已過不惑之年,但氣宇軒昂,老成持重,前途一片光明,不失為一個好依靠,唐伯虎就當是一場醒來了無痕跡的春夢,媽媽不管妳了。」

    給了告誡後,鄭媽媽又拿出幾張邀約的帖子給小金靈選擇,江寧守備的約,她接連推卻幾次,得去露個臉了,得到小金靈的準信,鄭媽媽讓她早點休息,自個出去張羅些瑣事。

    換上中衣,小金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這些天她總是想起唐寅那張端正倜儻的臉,不幹淨的手腳,老往他唇裏鑽纏的頑皮舌子。

    陪他戲玩時,總能讓她忘卻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不再從親眼看著父母慘遭屠戮的惡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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