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放開那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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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螢小扇下,虞荊翹起的嘴角沉了下去,桃花眸冷冷地盯著季鍾國。

    後者的鳳眸冷冽地瞥了他一眼,轉身邁步走出了虞荊的屋子。

    在腳跨出門檻時,季鍾國又頓了頓。

    他的眼角餘光瞧見了老桃樹幹處露出的半個狗屁股,還有那向上卷翹起的黑白尾巴。

    不知為什麽,見著這蠢狗子。他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他便邁腿走了過去。

    裴順奉本藏在樹後,聽得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忽然覺得自己的菊花一涼。

    下一刻,她的尾巴就被一隻大手拽住了,尾骨處傳來牽扯的疼痛。

    裴順奉的兩隻爪子在地上刨著,但不敵屁股後麵的力道,硬生生被拖走了,在地上留下淩亂的抓痕。

    “嗷嗷——”

    (還有沒有人管狗了!)

    她慘叫著,尤其衝虞荊呆著的小屋。

    但期盼的人沒有出來。

    於是高大的軍裝男人,手裏拖著一條黑白大狗,出了院落。

    裴順奉幾次想反身去咬季鍾國,卻夠不著,四條腿隻能胡亂的蹬著。

    “嗷嗚——”

    (你這個季賤人!)

    她隻覺得自己的尾巴骨都要被季鍾國扯斷掉了,淒慘的狗叫回想在外院裏。

    “嗷——”

    (來人啊,殺狗了!)

    路過的小丫鬟是掩著麵笑的,瞧這黑白大狗平日裏威風,現在這可憐樣兒。

    最終還是出現了唯一一個沒有看戲的人。

    那就是周念寧。

    藍色長袍的男人皺著眉頭,瞧著自家狗子的淒慘模樣。整條狗在季鍾國手裏已經焉兒了,雙腳趴在地上,腦袋也耷拉著。一雙寶石藍的眼睛微側,下泛著白瞅著周念寧,頓時淚眼汪汪了。

    “嗷嗚。”

    裴順奉弱弱地叫了一聲。

    周念寧好看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垂在兩側的手握緊,抿唇看著季鍾國。

    “請閣下放開我的狗。”

    季鍾國挑了挑眉頭,鬆開了大手。

    裴順奉的後腿才落地,感覺自己的尾巴骨麻痛得厲害,屁顛顛就跑到了周念寧身後。

    還是小道士有人性。

    她怒瞪著對麵的高大軍裝男人,衝他齜牙咧嘴,凶惡地嗷嗷了兩聲。

    (咬死你!季賤人!)

    於是軍裝男人的鳳眸眯起,朝著她邁出一步。

    黑白大狗連忙夾著尾巴後退十步,朝著自個兒的院子竄去,隻在門口露出半個狗腦袋,偷偷注視著季鍾國。

    鳳眸男人的嘴角上揚,輕笑了一聲。

    裴順奉瞬間覺得自己全身的狗毛都立了起來。

    這家夥笑起來的模樣,真是跟季靈渡如出一轍。

    每每如此,她就覺得自己的日子不好過了。

    終於等到季鍾國脫下軍帽大步流星地離開,裴順奉鬆了一口氣,轉身進了院子內。

    她抬起頭,眼神似乎飄過牆頭,尋著隔壁的白袍鬼而去。

    裴順奉來回踱步,想盡辦法。

    目前的形勢,她太被動了。左有嫌棄她的沈戰,右有欺負她的季鍾國,然後呢,那死鬼還固執地自欺欺人,怎麽也不願相信她。

    更重要的是,從來都樂嗬嗬的那鬼衝她發火。

    更重要的是,從來都隻對她花癡的那鬼,目光轉向了另外一個人。

    裴順奉一腳踢在了牆上,在白牆上落下了一個腳印,回頭看著還處於莫名奇妙狀態的周念寧。

    “你幫我在這裏打個狗洞,用花盆些先掩飾著。”

    周念寧才鬆開的眉頭又聚攏,搖了搖頭,說:“這樣不好,畢竟是別人院裏。”

    裴順奉眼睛一轉,轉移了話題。

    “沈宅請你驅邪,這幾日你可看出了些什麽?”

    周念寧沉吟了片刻,杏眸有些迷茫地看著麵前的黑白大狗。

    “沈宅是有陰邪之物,不過不在內院……大太太的院子是風水有些問題,但還不到滋生邪物的程度。至於三姨太,隻是些精神萎靡,時運衰微……”

    聽他這麽說,裴順奉又見周念寧這副正經模樣。

    真是像極了記憶中道九幽。

    既然已編造了胡話忽悠這小道士,她說些什麽應該也無大礙,難道她說了隔壁院子住著鬼,這小道士還能打著個驅魔的旗幟,幫沈家除掉不成?

    於是裴順奉便開口了。

    “隔壁住著的虞荊是隻鬼。”

    她說。

    周念寧愣了一下。

    “閣下說,戲子虞荊對你有過承諾……”

    裴順奉吐著舌頭,微垂著狗頭走著,作出副深沉模樣。

    “說來話長,那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來著。”

    她記得荊國大概是消亡於一千年前。

    “他是和我有過承諾的,我任然記得,看虞荊現在這狀態似乎忘了,而且還忘了自個兒是個鬼。”

    她瞎扯著。

    周念寧眨了一下杏眸,雙手作揖,略微恭敬地朝著裴順奉一拜。

    師父說,上了年份的酒釀是貴的。

    師父還說,上了年份的妖精是了不得的。

    “若閣下需要我幫忙,可否將你與虞荊的承諾說明……”

    周念寧問。

    他靜觀陰陽,發現確實有陰邪之物在隔壁的院子裏。隻是虞荊所在,虞荊又剛是沈二少爺的新寵,他正找個合適的機會說罷。

    “你要幫忙就在這挖個狗洞,承諾是什麽我不方便說。”

    裴順奉道。

    周念寧的杏眸中閃過一絲猶豫,還是搖了搖頭。

    裴順奉問起原因,他還是那句:這是別人家,擅自挖洞不好。

    裴順奉氣不打一處來,暗罵周念寧是個榆木腦袋。

    也是,若是放在現實,她不在敵對她的人家中,也是不會這樣做的。

    但在這,裴順奉氣急自己穿成了一條狗子,一想到自己是條狗子,便什麽也釋然了。

    誰能看透她狗子的身體下一個人的靈魂呢?那麽誰又會管一條狗子呢。

    不知為什麽,她腦海裏立刻浮出一張俊逸鳳眸男人的臉。

    裴順奉若是將這句話說出來,那人一定會嘲諷自己:所以這就是你蠢的理由麽?

    裴順奉又被自己腦海中模擬與季靈渡的對話給氣到了,鬼知道藏得好好的她,是怎麽被季鍾國那賤人給發現的!

    周念寧默默注視著自家黑白大狗一會兒齜牙咧嘴,一會兒鬱悶的表情,終是歎了一口氣。

    他回了屋,不知從哪翻出個小鏟子扔給了裴順奉,自個兒卻是雙手負在背後,儼然沒有動手的樣子。

    裴順奉咬著小鏟子的一頭,不明所以地瞧這周念寧。

    藍色長袍的男人輕咳了一聲,杏眸瞥了她一眼。

    “這已是最大限度了。”

    合著這是讓她自己挖呢!

    裴順奉丟下鏟子,很不得衝上去將周念寧的榆木腦袋咬開竅了,但她還是哼哼了一聲,罵了一句“死固執!”

    然後她又撿起鏟子,找了塊離虞荊屋子近的牆角,一點點摳起泥巴來。(m.101novel.com)